男人眼神一变,愈发幽沉沉,琥珀色的眸闪着异样的光,白瑜就知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这主意,还跟她有关。
“姨奶奶的事确实让人遗憾,但这么多年过去,逝者已逝,我们还是不要再打扰了。”
摸不清男人到底想做什么,但总归不是好事,白瑜只能这么劝。
沈时钧沉默半晌,道:“我只听过国人说的因果循环,善恶有报,但二十年过去了,作恶的人并没有得到报应,再等下去,等到老死,也太便宜他了。”
拳脚下求生的人,不懂得慈悲,也不能懂,不然死的只能是自己。
听到男人这样说,白瑜心头突突直跳,你要报仇你自己找人去啊,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她只想做条混吃等死的咸鱼,这等费心费力的事,哪是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弱女子做得来的。
终于,沈时钧看着神情紧绷,脚往后退,随时准备往外走的女孩,一字一句道:“我要你进组,查到背后写举报信的人。”
那时候的学生,二十年后,都是演艺圈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尤其在这个剧组,大投资大制作,经过排除,有嫌疑的也就那么几个。
白瑜一脸不可置信:“我又不是警察,也没学过侦查,怎么查?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警察也不可能管这种事,那个时代太特殊了,牵扯的人也多,无不无辜,都已经混淆不清,谁人又能真正查个清白。
“你值得高看。”
破天荒地从男人嘴里听到夸她的话,白瑜心想今儿个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然而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夸得越狠,意味着要她做的事,有多难。
“我想我并没有一定要帮你的义务吧。”这时代,还是要讲道理讲文明的。
沈时钧凝着女孩:“你是没有。”
正当白瑜心口一松之时,男人又是一句:“你给我写的信,有十封吧,里面的情诗虽然是抄的,但读过书认识字的应该都能看懂,白婶要是不懂,我可以念给她听。”
一记绝杀,白瑜瞬间僵住。
小保姆的锅,她到底要背到什么时候。
系统你出来啊,她还没下线,你下个屁班。
“不急,你有三天时间可以考虑,做,还是不做。”
说完,沈时钧就把烛火熄灭,拉上灯,带着恍恍惚惚的女孩离开。
半路上,白瑜忍无可忍,叫男人停车,她要下去。
眼看白瑜真要打开,沈时钧不得不踩刹车,停到一处人少的路边。
看到有人经过,白瑜推车门的手又缩了回去,坐回位子上,深吸口气,缓缓道:“以前是我不懂事,做了糊涂事,我已经做了深刻的反思,意识到自己的言行有多么不对,让你产生了困扰和误解,我向你道歉。”
一边说着,白瑜一边默念,就当自己是没得感情的传话筒,替无良小保姆忏悔,不气,不怒,平静,和气。
沈时钧弹开打火机,蓝色的火苗窜起,他歪头,点燃嘴里叼着的烟,回头冲白瑜一笑。
这一笑,真是要命。
又畜又欲。
白瑜腿有些软,耳边尽是男人低醇的嗓音,以及冰冷的话语。
“一个成年人不管做什么,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更不要跟我说一切都是误会这样的蠢话,不然,信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到医院从头到脚做个全面检查,看你到底脑子里是不是有病。”
当他是三岁小孩,随便编个梦游就能打发,现在又拿不懂事当借口。
惹了他,除非他先放手,不然,她哭着也要陪他玩下去。
更何况,她这睁眼说瞎话,毫不心慌气短的本事,也是难得,偏偏外表又极具欺骗性,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了。
白瑜此时对小保姆的怨念又更深了一层,惹谁不好,非要去惹打起架来死都不怕的西街小霸王。
留下一堆烂摊子,还有个只会当机的渣系统,以及咄咄紧逼的大佬,这糊得稀烂的牌,怎么打都是输。
白婶端着脸盆进屋,就听到侄女躺在床上的叹气声,这都多少回了。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又在外面惹事了?”
白瑜翻个身,幽幽抬头:“姑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那你得做点好事让我看到啊。”
说要好好读书的人,这一天也没见有多勤奋,书是拿在手里,可尽发呆去了。
白瑜想不过,问白婶:“如果你认识的人,不算太熟,被人诬陷,死得不明不白,你会伸张正义,替她讨回公道吗?”
白婶一愣,下意识就问:“不算太熟,是有多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