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祭最后一天,青鸾阁前人山人海,周围的酒楼茶馆也坐满了人,只等青鸟出场。
庄献与一众狐朋狗友就坐在附近酒楼的二楼,视线宽阔,刚好把青鸾阁前搭的台子尽收眼底。
“咦,怎么沈世子没有来?”
“你忘了三年前他就是在青帝祭上出事的,伤心之地,自然不愿来。”
“不来也好,他脾气越发喜怒无常,我都快受不了了,不来就不用一直迁就他。”
“啧,跟个废人计较什么,说些开心的。听说今年的青鸟已经被庄兄捷足先登了?”
庄献被众多世家纨绔簇拥着,听到这句话,顿觉脸上有光,大出风头,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一只青鸟而已,我已经跟阁主说好了,祭祀结束就把他抬回家做妾,等我玩腻了,也让你们尝尝鲜。”
“算了吧,上了你庄献的床,还能完好无损地下来?”
“……妾?”有人不解,“青鸟可不是青楼里的花魁,随意给个妾室的位置就能打发,做过青鸟的,虽然无官无职,但在我们南荣一向会被百姓尊敬,即使是世家贵族,大部分也是娶回去做正室,庄兄你这只给个妾室的名分,人家真愿意跟你?”
“对呀,三年前沈世子为了救当时的青鸟,双腿废了,仍然愿意娶青鸟做正妻,你却张口就要青鸟给你做妾,岂不是在打沈世子的脸?”
“庄兄这次着实有些小气。”
“闭嘴,”庄献恼了,原本以为会听到众人的恭维与羡慕的话,谁知全是讽刺他抠门吝啬的,“一个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的青鸟,还配做本公子的正妻,做庄家的夫人?让他做妾已是抬举。
他们常混在一起的公子哥里就数沈茂和庄献的家世最高,如今沈茂不在,庄献一生气,大家也都不敢再说什么,纷纷转移话题,至于心里怎么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快看,青鸟出来了!”有人大声喊叫。
无论是酒楼茶馆里的达官贵人,还是等在外面的平民百姓,被这句叫喊吸引,都开始寻找青鸟的位置。
只见一人从青鸾阁楼上向外跃下,轻飘飘落到台上,身姿轻盈,恍若仙人。
他穿着一身繁琐华贵的青衣,上面用金线绣着振翅高飞的青鸟,脸上戴着做工精致的面具,遮得严严实实,唯一能看见的是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只从这双眼便能看出面具下的绝色。
白皙的脚裸上戴着一串串铃铛,赤足落在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让人忍不住想握在手里把玩。
在古老庄严的祭祀音里,他旋飞起舞,衣袖猎猎,上面绣的青鸟亦展翅,衬得他整个人倒真像是一只青鸟,仿佛要直冲云霄。
音乐突变,他脚步变换,身体向后弯去,露出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好似柔软无骨。
众人惊艳之下,纷纷屏住了呼吸。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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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仙楼最顶层靠窗的位置,茶烟袅袅升起,缭绕四周,透过白雾似的烟,是一张清隽矜贵的脸。
一袭繁杂华贵的黑衣曳地,泼墨般的乌发随意披散,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茶杯。
他微微低头,视线刚好落在楼下起舞的青鸟身上,漫不经心问道:“他便是今年的青鸟?”
“回殿下话,是的,”身边的随从低头敛眉,语气恭敬,“这人是今年的青鸟。”
另一个随从白面无须,看起来像是宫里出来的内侍,他笑道:“青鸾阁阁主挑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每年的青鸟都面容不俗。可惜殿下来晚了,今日的舞蹈要戴着面具,着实没什么好看的,若是前几日来,就能看到青鸟的相貌了。”
到底是伺候多年的老人,他瞧了一眼自家殿下的神色,揣摩上意,试探道:“殿下可要召见青鸟?”
室内许久无声,正当内侍觉得自己这次是不是揣摩错上意,惹了殿下不快时,他听到漫不经心的一声“可。”
顿时喜笑颜开。
其余随从暗暗心惊,不愧是服侍殿下多年,至今没被人顶替的上阳宫大总管,这揣摩上意、看人眼色的本事绝了,他们怎么就没看出殿下有哪点想要召见青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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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祈福舞结束,青鸟退场,庄献站了起来:“走,我带你们去见识见识这位青鸟,以后他就是本公子的人了,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到的,所以可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一些家世地位较好的公子哥觉得庄献强迫青鸟给他做妾着实有些不讲理,但也只是心里嘲讽一下,明面上不敢说什么,只能跟着凑个热闹。
另一些家世较差的则是一直奉承庄献。
“庄公子眼光真好,我瞧着今年的青鸟不比沈世子娶的那一位差。”
“那可不能比,青鸟在沈世子那里能做妻,在庄公子这里却只配做妾,到底还是庄公子压了沈世子一头。
这话听得庄献飘飘然,他领着浩浩荡荡一帮人径直入了青鸾阁,阁里的人一看这群世家公子不好惹,纷纷低着头不敢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