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阁美人真多，”一个纨绔感叹，“可惜是朝廷正经设的机构，跟花楼不一样，我要是能有庄公子那样的家世，也肯定娶一个回家尝尝鲜。”

“哈哈哈兄弟也道出了我的想法。”

远远的，庄献看见了刚结束祭祀，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青鸟，激动地快走几步上前，笑眯眯道：“简溪，本公子让你收拾东西，准备嫁妆，今天就进庄府给本公子做妾，你都收拾好没有？”

青鸟没有说话，一双冷淡的眸子透过面具看着他。

庄献没得到回答，以为简溪还是不愿嫁给他，好在他也料到了简溪可能会抗拒，特意带了很多家丁下人，就在外面等着，要是简溪还是不肯，只能用写强硬手段了。

他走上前，一把扯下了青鸟面具，冷笑：“本公子这次带着那么多兄弟来接你，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再装模作样，可就不是这么温柔的方——”

“叶……叶微？”

庄献惊呼，接着后退两步，其余纨绔公子赫然也看见了面具下的真容。

那是一张只见过一面就再也忘不了的脸，一笔一墨像是造物主细细斟酌后落下的，又或者精雕细琢。眉眼清冷，气质出尘，似雨后初晴，若冬日初雪。

他站在那里，清风缄默，天地无声。

叶微在沈茂朋友那里露面少，一些人认出他身份了，一些没有。认出他身份的，即使不是第一次见他，依旧每次都为之惊艳，也明白了为何沈茂拼着腿断也要坚持娶他。

庄献手里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滚了两下，滚到叶微脚边。

他弯腰，把面具捡起来，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诸位怎么都不说话了？”

有个跟沈茂关系好的率先开口：“嫂……不是，叶兄……也不是，沈……夫人？”

“嫂子”“夫人”这些称呼对一个男子来说，似乎都是折辱，但叫“叶兄”，他们的关系又没有亲近到那个程度。

叶微轻轻蹙眉：“叫我名字就好。”

“叶公子。”这人总算找了个折中的称呼，“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青鸾阁长大的，这里是我的家，我还不能回来了？”

“那你怎么……会穿着青鸟的衣服？”

他们都知道叶微曾经的身份，按理说青鸟只能做一次，何况今年的青鸟另有其人，前两日露面时他们也都是见过的，所以叶微穿着青鸟的衣服出现在这里，格外突兀。

“今年的青鸟简溪是我弟弟，他被人打伤了，跳不了舞，我不替他，你替吗？”虽是回答另一人的问题，叶微的视线却一直放在庄献身上。

“庄公子刚刚说什么？要娶我弟弟做妾？怕不是在开玩笑吧。”叶微淡淡道，“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不知道弟弟要嫁人。”

“简溪还挺有本事，居然把沈夫人请来了，”庄献说到沈夫人三字时加重了语气，“我跟简溪的事情，阁主已经同意了，可不是我无的放矢。”

“我弟弟的婚事我做主，阁主说了不算。”叶微轻飘飘开口。

庄献怒道：“沈夫人今天非要给简溪出头吗？凭你一个男妻的身份？”

叶微丝毫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庄公子想跟我京兆伊见吗？”

庄献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被身边另一个世家公子连忙拦住了，他先是对叶微赔笑：“叶公子莫怪，庄公子确实只是开个玩笑，令弟的婚事当然由您做主。”

然后转向庄献，低声道：“少说两句吧，叶微怎么说也是沈茂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不是我们能随便拿捏的，他说简溪是他弟弟，那不是也得是。这事你不占理，仗着权势强取豪夺，真闹到京兆伊，万一被太子殿下知道了，你爹也落不了好。”

“再说了，何必为了一个青鸟伤了庄家跟庆国公府的情分。”

道理庄献都懂，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结果现在马上要到手的美人没了，一时怒火中烧。

他甩开劝阻他的人，走到叶微面前，口不择言：“叶微，你以为你是谁？当年要不是我，你能嫁给沈茂做正室？真以为他那么爱你呀，你怕是不知道，他最开始的打算也是让你做妾！”

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让叶微愣住了，他轻轻道：“当年？当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看到叶微这副失神的样子，庄献乐了，笑得肆无忌惮，“三年前青帝祭，沈茂对你一见钟情，想把你娶回去做妾。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前两日祭祀结束后，他派人去请你见面，都被你拒绝了。他知道我这方面经验多，于是请教我有什么的法子能抱得美人归，我就给他出了个主意。”

“让一个人死心塌地爱上你，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英雄救美，以身相许。我们就商量，找来一群人故意假扮劫匪，等第三天的祭祀结束后，就把你绑走，他再去救，这样一通下来，就算你不想嫁，也能挟恩图报，逼你给他做妾。”

“谁知道沈茂运气不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绑匪，祭祀还没结束，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正在跳祈福舞的你劫走了。沈茂以为找来的假劫匪没听懂他的命令，提前行动，只能被迫去追，谁知这一追就出了意外。”

“他的腿究竟是因为救你断的，还是其他原因断的，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这一断，就没有门当户对的世家贵族女子愿意嫁给他了，沈茂也知道这一点，再加上他对你又念念不忘，这才给了你正室的地位。”

“要不是我，你也不过是跟简溪一样的命运。不对，他还有你能救他，你可没人救。”

“所以说，叶微，你该感谢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