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儿乖,快起来吃面了。”香喷喷的汤面味道钻入鼻尖,他眨了眨眼皮,又当没听见一样把头蒙在被子里。
真是小调皮!
白氏咳了一声,冲宫人使了颜色,板着脸说道:“看来太子是不愿起来了,来人啊,撤下去吧!左右这生辰某人不愿意过,那可就连礼物都没有了!”
“不要。”奶声奶气的童声隔着被窝有些闷闷的,随即里面又伸出一只手拦住了白氏的去路,“不要,我已经起了。”
小孩一骨碌从榻上爬起,不用宫人搭手自己就把衣服穿好,但是头发还散乱着,他自己梳不起来。他瞥了一眼白色的脸色,径直窜进了她的怀抱:“母后,我乖不乖?”
“尚可。”她还是佯怒,“只是以后莫要再耍小性子了,若不及时收敛,你在意的东西往往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失去。”
跟寻常的小孩子讲这些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但他不行,自打他生下来就背负着不同于常人的使命,是权利,也是枷锁。
欢欢喜喜地捧着母后亲自下厨做的长寿面,宫人特意交代他千万不能从嘴里掉出来,不然心里的愿望就再也不能实现了。他被唬住了,将一碗汤面吃得精光。后来,他果真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礼物,是串九连环,宫里不曾见到的新鲜玩意儿,是舅舅在外边给他寻来的。
不过这种热情持续不到一天就停止了,他破解出来了。人都是对未知食物充满好奇心且富有挑战心理的,已经研究会的东西还会去琢磨第二遍吗?大概是不会了。
但是有句话叫“我有你没有”,在外头流传的东西在深宫里却是独一份,所以他很宝贝,日日收在他的小匣子里。直到那次,把它连同着他心里的无尽思念和仅存的一点对血脉亲情的善意,封印在了暗无天日的地底下。
自打后来,他再也没庆祝过生辰,也没再吃到充满爱意的长寿面。倒不是没有人记得,只是他再不愿。
转日清晨,等姜妤再打开房门的时候,地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小盒子。洒扫的宫人特意告诉她,说那是给她的。她打开看,光滑的锦布之下保护着的是一枚翡翠莲花发簪。
莲花心特意雕在那一抹绿色上,嵌在金制的底座里。角上那两颗帝王绿成色的圆珠是整体的点睛之笔,底下的两条流苏穗子一摇一摆,插在发髻上,准是别样的一番光彩。
如此贵重的东西,姜妤用脚趾都能想到是出自何人的手笔。这东西精美是精美,只是过于招摇了,再说了无功不受禄,两人的关系紧张,她可不能随意收下。
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她直接抬脚去了前朝。这东西打哪来的,就要还到哪里去。
因着她总去送膳,跟养心殿伺候的宫人都混了个脸熟,即便是还每到送早膳的时候,侍卫还是放行了。
“这可不行,你就别让我难做了。”小福子连连摆手,脸上一片为难之色,“好姐姐,你若是想让我掉脑袋,进只管把此物放下吧。反正你执意让我接过,往后再也见不到小福子你大抵就能如意了。”
这是说得哪里话!姜妤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这可不是她的本意啊!只是,想来这烫手的东西也是没人敢接,就算是再好的交情也比不过掉脑袋的威胁。命都没了,还拿什么谈感情?
“陛下上朝去了,眼下还没回来。你要是着急,把它给我师傅也是可以的。”小福子说完,拎起水桶就要跑。不得不说,这看事不对就撒腿的毛病,还真是学了他师傅。
姜妤望了一圈,也同样未看见六安的身影:“那你师傅呢?”她总得当着人家的面还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