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楚策安并非良善之人,也非如古书中描述的是那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君子,这条登顶之路上,他从被亲生父亲踩在脚底开始,就是一条充满了血,,腥的征伐之路。
且于女,色一道,他甚是冷漠。
“宋姑娘方才的豪言壮语,朕听着很是赞同,只是...”
楚策安上前两步,将手里的纸鸢递到她面前,接着微微弯腰,平视着女子潋滟的双眸说道:“只是朕希望姑娘如此沟壑要用在正途才好。”
说罢,也不管宋静嘉不伸手,直接就松了手,任由纸鸢落了地,滑落在溪水里,沾湿了纸,晕染成了一团。
宋静嘉一把拉住他将要离开的手,却不知勒云从何时出现,他瞧见陛下神色不耐,连忙上前,一把挥开宋静嘉的手,捋了捋陛下被弄皱的袖口,恭敬地说道:“陛下,前儿薛尚书在前厅里候着。”
宋静嘉还想伸手拉,却被勒云一把拉住了手,原本卑微的脸背着楚策安就露出了些凶恶,他压着嗓音威胁道:“宋姑娘您可是侯府之女,虽一直待在寺庙里,但您也该自爱自重些,就是..就是我这样卑贱的人都觉得您这样过了呢。”
那勒云说这话的时候,楚策安并未走远,即便是再远些,她也能确定他定然是听的清清楚楚,可他却脚步未有一丝一毫的停留。
宋静嘉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山间的幽风吹拂在她的脸上,她抬起了眼,目光竟是有些瞧不清远处那逐渐消失在她视线里的男人的背影,直到那勒云突然顿住了口中的话,她才收回眼眸,眼眶里却突的滑落下一滴眼泪,她茫然的用手接住,却从眼眶里低落更多的眼泪,一双手竟是溅满了泪水。
这一生走到现在她才十八,只哭了两次,一次为永远离开她的外祖父,这一次为她的子硕。
她听见了背后似是有人在唤她,她这才转身往回走。
背后原本瞧见她落泪哑了嗓子的勒云却是又在身后说道:“宋姑娘,或许是奴婢刚才说话过分了,您并非此意,但姑娘,听一句奴婢劝,陛下可是和前面那一位很是不同,您不若乘着大好年华,选一位良婿才好。”
宋静嘉心里犹如涌入了扑簌簌的冰水,浑身上下都发着凉,她自觉自个儿算是很不在意别人口中之言,如今她才顿觉当初高估了自己,就像勒云这样的内宦,依着楚策安的性子,若是没有他的允许,勒云怎敢私自这样侮辱与她。
往日里那些寺庙里的时光,就像是镜花水月,一沾染到世俗的烟火气便破碎不堪。
话说等着宋静书回了自个儿院子正生气之时,就瞧见一个小子跑进来说,薛尚书之女薛雪请姑娘手谈。
宋静书最烦什么劳什子手谈之类的,况且他们薛家可是素来与永宁侯关系不睦,再深一层说那薛雪如今可是替代宋静嘉成为最有可能做皇后的女子,也算得上是她的对手。
她刚打算回绝,宋静帆穿着一身骑装就进了门,他瞧了眼站在地上低眉顺眼的小子,信口问:“在这里做什么?”
宋静书扁了扁嘴,说道:“薛姑娘说想约我手谈。”
宋静帆眼眸一亮,接着说道:“素来是知底知彼的,既是薛姑娘邀约,何不就此前往?”
宋静书是自小就知道哥哥比自己聪慧,如今更是心有所图,虽心中有千般不愿,但为了日后的荣耀也只能不顾自个儿心情,应薛雪的邀约,前往一探一二。
那小子得了消息麻利的去报消息去了。
薛雪自是摆出自个儿的棋盘,旁边的竹节茶几上一壶好茶蕴绕着热气。
宋静书走进那院落里,转过一处水流瞧见了坐在亭子里,眉目低垂,削肩柳腰的女子。
倒是一副柔柔弱弱,小家碧玉的模样,只是在这帝都之中,却是泯然众人。
“宋姑娘。”薛雪听见了脚步声,侧脸望过来,随即拈裙起身,款步走至亭口,立着。
“薛姑娘。”宋静书颔首,带着点侯府贵女的骄矜。
果然,薛雪瞧见她这副模样,虽极力掩饰,但行动神态间还是露出了三分不自然和卑怯。
宋静书心里不屑,听说陛下还特意见过这薛雪,这副模样哪里能入陛下的眼,还不是因为薛家是陛下的母家罢了。
但硬要论母家尊贵的话,他们永宁侯可是长盛不衰的钟鸣鼎食之家。
“宋姑娘请坐。”薛雪却是知晓自己露怯了,但她内心却是丝毫不见恼怒,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是那种面对瞧不起自己的人却在不经意之间将其置于死地的让她热血沸腾的感觉。
“薛姑娘善手谈?”宋静书伸手从棋篓子里捻起一粒素白冰凉的棋子,信口问道。
“擅自是谈不上,只不过家中无其他姊妹,素来寂寞,偶尔耍来打发些时光罢了。”薛雪话虽说的谦虚,但眉目间却是极为自信的。
既来之,就安之,宋静书跪坐于蒲团上,将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篓里,说:“即使如此,那我来陪姑娘耍上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