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哥哥,外面打雷了,我害怕,我想找你说会儿话,我能进来么?”
忘尘攥紧了手:“描朱点翠没陪在您身边吗?”
“在的,”嘉萝的声音轻柔,带着点怯意,似乎是怕忘尘拒绝:“可打雷的时候,我想和喜欢的人在一块……”
忘尘喉结上下滚动,哑声道:“公主……”
“我知道的哥哥,我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妹妹对兄长的喜欢……你上回说了这样可以的……你已经好几天没有见我了,你……不想见见我么?我只是想和你说会儿话。”
“天色已晚,公主,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门外嘉萝静默了一会儿,再说话时,声音带了点隐忍的哭腔:“等到了明天,哥哥真的会见我吗?只怕又是托词。不然这几日怎的我不去找你,你便不来见我,我眼下来找你,你却又不肯见,这紫竹林便只有你我二人,又没有旁人看见,便是晚上,又与白日相见有何分别?”
“况且我只是因为打雷害怕,想跟你说会话……哥哥不肯见我,是还在为我那日带了夹有春宫图的佛经给你看而恼我么,可我并不是有意的,哥哥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呢?”
忘尘攥紧了拳,想起他自然知道那事跟嘉萝无关,他怎会生她的气,他气的只是他自己:“公主很好,又何需我原谅,忘尘从未生公主的气,是忘尘不好,不配见公主。”
嘉萝带着哭腔道:“说什么不配,只是不肯罢了,我知道了。”便不再说话。
忘尘实在见不得她哭,心中一软,险些又要开门,临了却又生生克制住了,尽管心痛难当,但长痛不如短痛,他已生了心魔,嘉萝不在时都尚且难以自控,若真见到了,怕铸成大错,他身份卑微,自算不得什么,可若连累了公主,那可真是百死莫赎。
他收回了手,转身往回走,却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在叫他,是描朱的声音:“忘尘小师父,公主就站在房门口,不肯走了,天寒地冻的,外面又下着雨打着雷,小师父当真要这般绝情么?”
忘尘立刻转了回来,手按在门上的雕花,因为用力,梨花木上的雕纹深深地陷入了手心,他也不觉得疼,只是皱紧了眉:“公主这又是何苦,外面天寒,还是快回去吧。”
嘉萝只是不理,倔强中透露着一丝孩子气:“我又没进去,难道哥哥连我站在外面都不许了么?没有这么霸道的。”
忘尘只得叹了口气,她在门外站着,他便陪她在门内站着,手却慢慢扶上门栓……天寒地冻,嘉萝又那样娇弱,他实在不忍……可一旦开了此门,他又恐事态不受他的控制……
门外的嘉萝忽然打了声喷嚏,忘尘心一紧,恰是时天边忽然响起了一道惊雷,嘉萝“啊”地一声吓得蹲在了地上,描朱点翠也连忙蹲下来安慰。
忘尘贴着门,听着门外传来嘉萝的动静,有害怕的啜泣声,夹杂着描朱点翠的温柔哄慰声……饶是描朱点翠一直柔声哄慰,可嘉萝只是哭。
忘尘的心越来越乱,这时窗外划过一道闪电,,忘尘面色一凛,像是忽然做出了什么决定,猛地打开了门,也就是在他破门而出的一瞬间,天边响起了第二道惊雷。
嘉萝尚未反应过来,下一刻已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身上环绕着属于他的气息,是淡淡的檀香味,嘉萝怔了一瞬,便听忘尘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他柔声道:“公主别怕,我在。”
是哄小孩子似得的语气,明明声音温柔到了极点,但却莫名有着力量,使人格外心安。
——其实她并不怕打雷,怕打雷的是薛采,她哄他多了,见惯了他害怕的样子,自然装得也像。
不过薛采不会哭,至少不会落下泪,他只会把自己藏在柜子里,被子下,直到她把他找他,柔声哄着他出来,把他抱在怀里细细安慰。
因她是不怕的,所以也从不需要人抱在怀里哄,今日种种,不过是她勾引忘尘的小把戏,但此时被他抱在怀里柔声安慰,感觉居然也不坏,她于是笑着环抱住忘尘,脸颊轻轻摩挲着他的胸口,放软了声音道:“哥哥,我就知道你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