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洞口位于枯草垛后方,内里昏暗湿冷,应是倚梅客事前所布。
烛伊随纪允殊落入其中,脸颊砸中他胸膛,颧骨明显硌在质地坚硬之物上。
不及细想他怀内藏的是什么,来自异性的坚实触感,以及男子的独特气息,顷刻间烫红了她双耳。
她动弹不得,只好自我安慰:就当我死了吧……
事实上,纪允殊比她更不自在。
接连两夜,他那床蚕丝被还萦绕香甜气息,早已害他梦魂难安。
此际,陌生的温软感让他无比狂躁。
偏生腰腿中针,一时半会缓不来;兼之玉泉山庄的人已追至附近,以目下状况而言,避其锋芒方为上策。
哼,女人果然会让他倒霉。
尤其是漂亮女人。
上方追赶声匆匆掠过,由近及远,几不可闻。
坑洞内二人维持上下交叠,谁也没动,仅剩下心跳与呼吸混杂。
许久,烛伊悄声打破沉默:“将军大人……该不会晕过去了吧?”
纪允殊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压在上面的只是块木头”,竭力运功抵挡药针的麻药,乍听她弱弱发声,气息如兰,心弦立马紧绷,全神戒备。
她慢吞吞抬起手,因衣袖少了一截,藕臂带着沁人凉意滑过他下颌,指尖微颤上移,先触到他的唇,又去试探他鼻息……
纪允殊寸寸被点燃,终于炸了:“离我远点!”
烛伊无辜又憋屈:“我被那怪女人点了穴道,手脚没力气,你帮忙推一把。”
“……”
都怪那个疯子!开什么玩笑!
纪允殊暗里痛骂始作俑者一百遍。
烛伊迟迟等不到“帮忙”,只好一点点挪移,速度堪比蜗牛。
躯体相摩,尤其是丰软柔润处不断蹭碾所滋生的炽感,令纪允殊喉底腾起莫名的燥涩,体内某股力量随时要抬头叫嚣。
他急忙绷住,甚至开始在心中默念各种佛道经文和武功心法,企图摒除那些稀奇古怪、不合时宜且令他极度羞耻的杂念……且花了整整三倍时间,才抑制住药物的扩散。
挣扎而起,他第一时间拨开身上娇躯,再火速拔掉腰腿上的银针,才长舒一口气。
也不晓得方才碰到哪个位置,触手软绵绵的。
这女人像没骨头似的,好可怕。
····
烛伊姿态古怪地趴在喜服上,用最凶残的目光盯着纪允殊,尽管黑暗中他不一定感受到。
纪允殊原地打坐约一盏茶时分,缓缓舒展筋骨,扭头观察她。
良晌,他摸了块石头,开始敲打她腰背上的穴道。
“……”
烛伊气炸:这是替人解穴的方法?用手碰我一下你会死?你是有多怕女人?
她过去时刻被万众捧在心尖上细细呵护,何曾料到会有一日,竟然毫无仪态地蜷缩在幽暗土洞,遭一名男子以石敲击?
他为刀俎,她为鱼肉。
对了,回头是不是还得感激将军大人,百忙中屈尊相救,并未抛下她这小小的异族“侍婢”?
呵呵。
反正他承诺过,此事了结,会答允她一件事。
届时,她拿回手镯,后会无期!
正当她思索后路,忽觉腰上麻痹感消失,取而代之是石头撞击的疼痛,顿时失声惊呼。
纪允殊立马俯身,死死捂住她的嘴。
暖热大手与柔润唇瓣相贴,又是一番惊心动魄的无所适从。
烛伊耳力远不及纪允殊,过了一会儿,才隐约听出林里有人争执。
纪允殊抓过她的手,以指代笔,在她掌心匆匆写了个字,又愤然甩开。
烛伊能感知是个“动”字,心下纳闷:好端端发什么脾气?
后知后觉记起,她曾谎称不认字,而他以字传话,写完才回过神。
纪允殊深吸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能动么?得撤了。”
烛伊虽乏力,但勉强站得起。
纪允殊迟疑半晌,伸臂一捞,挟托她后背,提步纵跃出洞。
外头雪还没停,疏枝如银雕,残叶如水晶,玉泉山的喧闹声皆湮没雪场之下。
他辨明方向,单臂将人横夹在腰上,从枝头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