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将折扇一盒,眼神阴郁地看着河中央那女扮男装的俏丽佳人,四下环顾了一圈,一个跃身,跳到了船板之上。他斥责道:“怡儿,你怎么来了?”
楚怡怡抱住了他,泪水沾湿了他的青色长衫,“夫君,怡儿想你。”
长情将倒好的茶端在了长生的面前,托着下巴,端详着他好看的面孔,不语。
长生轻抿了一口她泡的茶,问:“怎么?”
她将目光转向了船板,“你早知道我要带她过来?”
“你的易容之术还不到家。”
“可你还是打破了长安殿的规矩!”她转头深深地看着他,想听他的解释。
长生轻笑:“你放心,我没有爱上你。”
长情很有自知之明地说:“我还没有自作多情到你这么快就爱上我!”
他没说话,眼睛亮闪闪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一定是有条件……”
“没错。”
“是什么?”长情皱眉,他这种人肯定不会放过任何利益。
长生将茶杯放下,只问:“这茶叶很好,哪家买来的?”
“叶家的茶。”她急道:“你别打岔,快告诉我是什么条件,你若真的喜欢这茶,我们下次路过江南时再带点回去!”
“你现在过去的话,或许还能见上太子最后一面……”
楚怡怡看着飞奔离去的长情,进了船内,犹豫地问:“主人……姑娘这是?”
“她与拓跋晃是老朋友了。”长生再次举起了茶杯。他又道:“给你们一壶茶的时间,消失在我眼前,以后你们与长安殿再无瓜葛。生老病死,都随你们了。”
青衣与楚怡怡跪在了长生的面前,感激地拜了一拜,激动道:“多谢主人!”
“不用谢我,若你们还是在意的话,就谢长情吧。”
青衣一怔:“谢……姑娘?”
长生再未多言,只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这已是茶壶内能倒出的最后一杯了茶。青衣在长生身边多年,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带着楚怡怡又拜了长生一拜,离开了这艘小船。
魏国东宫。
“阿南……”仅仅四年未见,拓跋晃仿佛是老了她一轮。
“我在。”长情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原来你还活着……想不到我死前能再见你一面……”
“别说了。”长情看着面前一直惦念着她的男子,眼中噙满了泪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喝了宗爱的人拿来的毒药……我不是早说过,要小心宗爱吗……”
“父皇是不会再信我了,他将我囚禁于宫殿时,我才知道你当年竟是被……逼的跳下城墙……那时候,我便不想再独自活着了……”
“傻瓜……值得吗……”
“为了你,不算什么。”拓跋晃忽然笑了,又说:“只是我担心……宗爱不会放过濬儿,你能……为我保护他吗?”见长情面露难色,他又道:“我从未求过你……”
长情不语。
拓跋晃心急,气血攻心,喉头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在长情红色的长裙上绽放出一朵红色、妖艳的花儿来。
“我答应你……”
“……谢谢。”拓跋晃知道阿南是遵守诺言之人,有了她的承诺,他终于可以安心地去了。
长情穿过宫一座座大殿,经车熟路地绕道了后院,看着背对着院门,独自赏花的女子,心又是一紧。她先是唤了一声“良娣”,对方未应答她,她又提高了音量:“娜仁托娅……”
女子如梦初醒,转过来时却是一脸的沧桑,完全没有一个花信年华的女子的模样,反倒像是半老徐娘来形容更为贴切。
“是你……”
“是我。”
女子没有半点惊喜,“我早知你不会死的。”
“跟我走吧。”
女子的手缓缓摸了摸脸上的那些皱纹,笑了:“又能去哪?我早已将这当做是我的家。”
“姐姐!”长情在女子的淡然面前显得有些过于激动了。
“我与你毕竟是不同的,你楼兰已灭,可我柔然还在,我已嫁做人妇,可你的样貌仍然与当年无异。”
长情急道:“你难道看不出宗爱一党正在铲除太子党羽吗?”
“宗爱不会动我的,毕竟我还是左昭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