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拓跋濬,心中忍着笑的同时不忘赞叹了一番冯淑仪的演技,有了白陶这个大神的治疗,她就算想不好起来都难啊,还能装睡装迷糊,天下也无第二人了,若是白陶在场,那张俊脸恐怕得抽上几抽吧。
见拓跋濬为难的模样,长情上前握住了冯淑仪的手,对着拓跋濬道:“皇上,您先走吧,这里有我,况且贵人也该换药了。”
“嗯。”拓跋濬收起了那抹只为一人展露的柔情,转身离去。
长情瞥了一眼宫中的宫女们,道:“我们医馆的医术一向是不能外传的,还请各位回避一下。”
“诺。”
待宫女们走后,长情才沿着床边坐下,轻笑:“行了,是我。”看着冯淑仪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她又笑了,“你不愧是在宫中长大的,这演技可算是炉火纯青了。”
冯淑仪扶着床沿,靠在了床头上坐好,脸上却无半点喜意,只是淡淡道:“你请的那位大夫医术可真是高超。”
“你见着他了?”
“嗯,也真是绝色。”
“他恐怕是第一次为这样一个凡人治疗吧。”长情眨眼,反正她也会失去与她相关的记忆,不如便让她高兴高兴,“他可是天上的神,一个很厉害的尊神。”
冯淑仪眼中却无半点波动,只是“哦”了一声。
长情觉得空气略有些尴尬,咳了两声又道:“面对这样柔情只为你一人的皇帝,你又救了他,这下在他心中,若要从江山与美人之间选,他恐怕是只会选你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当然是你对他的感觉了?”
冯淑仪忽然捂住了心口,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长情,苦笑着摇头:“这里……空空的。”
长情一怔。
“那个玉佩是怎么回事?”
长情站起身,简洁地回答道:“我待会还是做回青瓷,皇帝问起你就说医馆急事我先行一步,那个玉佩你就转告皇帝说是宋派来的一个组织的刺客,该怎么决定,你让他自己选择吧。”
“那个玉佩……你一定还留了一块,是吗?”
长情知道冯淑仪打的什么算盘,轻笑:“你若真是想要,皇帝还会不给你?如今,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恐怕他都会去给你摘下来。”
是夜,长情站在溪流的尽头,欲找回中元节那晚在梦中遇见这个地方的感觉,却发现这里平常的很,只不过偶有晚风凉凉的吹着,让本来就毫无睡意的她更加清醒了几分。
她很想“我是忆初!”的大声喊出来,可是这样又显得有些傻,不免一不小心被某些值夜班的侍卫发现就糟糕了。
还是说……难道存在着什么里世界?诸如那种我看不见你,你却能将我一举一动看的一清二楚的那种?长情这么想着,不禁一阵寒颤。还是说需要在这里入眠进入梦中,梦中便能看见所想看见的?
长情并不是那种心大之人,她做不到说睡便睡着,靠在树干上来回翻身着,约莫过了四个时辰,眼看天都快要亮了,她还是没能入睡。可又过了一会,或许是因为熬了一夜,身体吃不消,她只觉得突然有些浑身酸痛,累得睁不开眼睛,竟这样便依靠着树干睡了过去。
没有她想象中的梦境,可她眼皮却沉的睁不开。
庚信子一大早被冯贵人差去给皇上的另一位妃子于仙姬带些西域刚进贡到的布匹与美食,她分明住在皇宫那么偏僻的角落,一幅不受宠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宫里的人都那么敬重她,皇上贵人有好吃的好用的第一时间总是会给她送去,可是皇上却很少踏入于仙姬的宫中。甚至有传闻说,仙姬是仙人下凡,在修炼道法,欲重返天庭呢。她觉得很是可笑。
途径河源时,她一抬头望见一个一身白衣,一头银发的男人,一时间,庚信子觉得自己的呼吸几乎停止了,仿佛时间也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什么仙人下凡,这才是真正的天人吧!
她远远看去虽只能望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隐约能见到他那在白日的照耀下白皙剔透的皮肤,恐怕连男人都要心动吧!更重要的是,此时他也在看向她……
庚信子的脸上随之浮上一抹红晕。他看见男人缓缓的低下头,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二品宫女服的宫女正倚靠着树干安详入睡着。仔细一瞧,那个女子还有些面熟。接下来,令她又惊又喜的是,那个男人居然轻足一点飞至了她的身边。
近了才发现,这个男人竟然比自己想象中更……完美,就连他的嗓音也是。
他说:“忘了我。”
庚信子看着他灰色的眸子,不禁陷了进去,傀儡一般回应着他:“忘了你……”她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涣散,头昏昏沉沉的,随时都能睡去。
她昏迷前,望见那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将那个二品宫女抱在了怀里,如若珍宝一般地小心,生怕她碎了一般,她有那么一刻多希望自己是那个在他怀中的人,可是……她……就要忘了这一切。
如梦一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