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第五层,也就是我们所在的“亡骸之海,因为黎明卿带领黑笛们在这里建立了前线基地(前身是祭坛),虽然相对安全,但只要有任何上升行为(如上二楼的楼梯。爸爸有告诉我基地里哪些地方有危险不能去),都会丧失感官、意识混乱,严重时甚至会自残。
深渊的第六层“来无回之都”,古艾拉似乎没有去过,了解得不多,只是说从第六层返回会丧失人性变成怪物或死亡。而第七层“最终极之渊涡”和深渊的极点“奈落之底”,他就只知道名字。
“真是的。奥罗拉,你这是什么眼神?”
古艾拉有些不爽,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然后说,“我只是个黑笛,当然比不上老大啊。不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白笛到达‘奈落之底’。”
毕竟我似乎……并不受深渊的诅咒影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目睹过众多探窟家对黎明卿的追随,视其为信仰,也目睹过赏金猎人和杀手为了高到离谱的悬赏,对黎明卿十年如一日的追杀。那些暗杀失败被俘虏的人里,我隔段时间就能在穿铠甲戴面具的祈手们里见到身形和步态一模一样的。
旁人口中的黎明卿,是一个充满了求知欲的疯狂科学家、一个深渊的狂信徒、一个前无古人的开拓者,就连一直追随着他的祈手古艾拉,也对黎明卿的某些决定不近人情颇有微词。
却没有人告诉我,黎明卿到底做了什么,导致对他的评价如此两极化。
然而就是这样为了探索未知不择手段的黎明卿,面对如此特殊的我,却展现出表里如一的、父亲般的慈爱,甚至在其他祈手提议拿我做人体实验的时候不假思索地驳回。
明明深渊里没有法律和道德,为什么要保护在这个世界除了实验价值,对他毫无用处的我呢?
……
“我亲爱的奥罗拉,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礼物?”
听到黎明卿这么说,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今天是我被捡到的那天。
去年的今天,他送给了我一只泣尸鸟(通过模仿人类的呼救声而捕杀人类的原生生物)的幼崽做宠物,由于那时的我才三岁,又要学习各种深渊里的知识,因此那只宠物一直是古艾拉在帮我养,让我一时没意识到那原来是生日礼物。
道了声谢,从对方手里接过礼物,发现是一枚做工精致的白笛,上面雕刻着永恒香(不屈之花)的图案。
我有些惊讶,不是说数量稀少的白笛制作工序很复杂吗?
制作白笛需要生命回响之石,而生命回响之石是人死后留下的遗物,死去的这个人还必须愿意为另一个人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满足特定的条件,并在祭坛举行仪式,才能制作出相当于深渊的二级遗物的白笛。
黎明卿摸了摸我不知不觉留长了的黑发,似乎带有那么点安抚的意味,“这是凯莉。”
原来是用我母亲的尸骨加工成的。
本以为,我已经接受了深渊残酷而扭曲的世界观,但是……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这枚白笛。
——这是母亲对我,爱的证明啊。
“啊。爸爸?”
瞬间从纷乱如麻的思绪中脱离,我短促地惊呼了一声,为了保持平衡,连忙抱住了突然把我抱起来让我骑在他脖子上的黎明卿冰冷的头盔。
据说,这个头盔的来历不小,是由强大的遗物加工而成,名为“登上明星”。是个很令人憧憬的名字,即使深渊的第五层看不到任何星体的光芒。
两条小短腿搭在男人的肩前随意地晃了晃,我凑到他耳边问道,“爸爸,地面上的景色是什么样子的?”
黎明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用问题来回答问题,“为什么突然对地面感兴趣呢?”
我沉吟片刻,“因为人就像树一样,根越是伸向漆黑的地底,树冠就越是向阳生长。”①
“不对。”黎明卿微微摇头,“那里的树都是倒着长的。”
“诶?”
我感到诧异,又是这个世界奇怪的常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