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珊被席如织的怒气吓了一跳,她跟了主子十年,很少见主子发脾气,吓得她跪在地上,不敢接话。
“你跪下干什么?起来接着说。”席如织伸手敲着桌子,那敲击的频率显示出她此时十分不爽。
青珊不说话,她知道的都说了。
“她是皇后,这么出去人家会笑话皇家!”席如织起身,“去和太傅们告假,再去告诉母后,我要出宫一趟。备马!”
她刚走出两步就被青珊拦住,席如织眯着眼睛,这会儿的席如织一点儿不见平日的天真单纯,哪有半点儿孩子样?
“殿下,您不能随意出宫啊!您忘了您是怎么回来的?”注意到周围的侍卫宫女,青珊不得不压低了声音,“殿下,宫里尚且危机四伏,难保宫外没人对您下手。皇后娘娘去水家贺寿,不会出事的。您若是实在不放心,可以派人去,但您不能出去。再说太后娘娘也不会同意的。”
席如织皱着眉,十分不耐烦。这些事她没考虑吗?她当然考虑过,但她就是想出去,她总觉得水明庭去给苗氏贺寿不会这么简单。
这件事是由太后提起,但是水明庭就这么简单听话吗?她不觉得。她的明姐姐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不去亲眼看看,她不放心。
“殿下这些天辛苦学习,太傅们已经逐渐认可您,您若是私自出宫,且不说太傅们会对您失望,就是太后娘娘那边也过不去的。您是储君,太后娘娘不会对您如何,可是皇后娘娘会怎么样?殿下您考虑过吗?”
青珊毕竟在飞叶津外院学习了十年,见解还是有的。
听她这么一说,席如织终于冷静下来。她坐下来,自己是储君,不仅处处危险,还处处掣肘。外人就算了,连亲娘都要时时管着她,半点自由都没有。所以说做皇帝有什么好呢?如果她还是个公主,就可以回到书院去,自由自在,还有师姐妹们一起玩一起闹,多好。
青珊好不容易劝住了主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谁知门外闪过一个匆匆忙忙的太监身影。席如织那是什么眼神?一眼就看出那人是天颐宫的人。
“青珊,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看那人怪着急的。”
青珊去了,回来却满脸都写着抗拒。
“不想说啊?”席如织笑,笑得瘆人。
青珊知道主子的能耐,旁的还好说,问口供从无失手。
“齐王去给襄国公夫人贺寿了。”
“很好。”席如织霍地站起身,话都懒得多说,“请假,通报,备马!”
这次青珊苦哈哈地吐出一个字:“是。”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殊园。
水如烟已经退了出来,站在菊花丛中,如花中仙子一般。有官家小姐过来攀谈,很快聊到了一起。
她是水家的宝贝,一直被捂在手心中不轻易见人。京中都知道襄国公府有个大小姐,美若天仙,才冠京城,却极少有人见过。只有从几个大小姐的闺中密友口中得知一二。
此番公开露面,官眷们都觉得闻名不如见面,这水家大小姐确实是顶尖的好,也确实只有那至尊凤位才配得上。再看那边和苗氏一起说话的水明庭,众人都觉得高下立判。
最高贵的出身,最出色的相貌,最优秀的学识,最稳固的地位,水如烟几乎拥有了一个女子所能拥有的一切,偏还没有大小姐脾气,对每个过来攀谈的夫人小姐都极为有礼谦逊,简直是梦里才能出现的人。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年纪有些大了。二十岁没有成亲,以水家的门楣没有问题,可是再拖下去呢?现在最要命的是储君是个女子,这就是所有人都笃定水家一定会拥立旁人的原因。为了水如烟的后位,储君也不能是当今这位。
“看娘娘有些清减了。臣妇知道娘娘如今的处境,但娘娘是水家人,纵然殿下有别的心思,也不敢对娘娘不敬的。”苗氏还在强调水家的作用。
水明庭低垂着头,“老夫人说的是。我朝规矩,后位是水家的。殿下一日不登基,就不能立后,那么本宫依旧管着后宫。所以还请老夫人放心,本宫会等着新的皇后出现再功成身退的。”
这话本是禁忌,却也是人尽皆知的禁忌。
苗氏笑道:“娘娘有心了。”
水家现在不动水明庭,确实是因为时机未到,还需要水明庭作为后宫的管理者。纵然这步棋已成弃子,但是有这步棋在,对方就无处落子。前段时间水明庭的不听话,让水家有些担心。如果水明庭不能用,那么后位怎么办?水如烟断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入宫。派个男人进去?且不说匆忙之中找不到人,就是能找到人,也要看席如织愿不愿意才行。
“好说,投桃报李,也希望老夫人放过本宫家人。”
水明庭的祖父水静海,和襄国公水澄海是堂兄弟,到了水明庭这一辈亲戚关系更远。水静海乐山好水,远走江湖。与本家原本走动就不频繁,几乎断了联系,要不是水澄海查宗谱,大概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支水家远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