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开阔平原,人们目光所见尽是郁郁葱葱的新田。长至膝盖的谷物随风不住地摇晃,颗粒饱满却又明显青涩的谷穗压垂尖头。
今年应该是个大丰收……
六月初八傍晚,张远所率领的赵军前锋,便已先一步从观津附近河北武邑县渡过了大河;到初九的上午,前锋军已经奔至了鬲津河北边一个叫萍乡的地方。
这里正处于饶安城和无棣邑的中间,乃是齐军的必经之地。
张远此时正带着一队轻骑,在尚未来得及收割的谷田中快速奔驰,骑兵们穿过一片颇为广袤的林子,行至树林边缘,张远率先勒停了战马。
突然的行止并没有使战马发出多大的声音,只见马嘴上正用一层棉布包裹着,甚至马蹄上亦是如此。
身后的骑兵将士们看到远处的情形,不由自主地发出唏嘘之声。
树林西面,除了平整开阔的田地、除了满眼的新绿的高苗,还有驰道上那无数的人影,步车混杂一眼望不到头,彷若铺满了整个地平线。
远处行军的正是齐军的前军,此时他们还丝毫没有察觉到山坡树林中正在窥视的目光。
张远身侧的裨将小声道:“根据都察院的消息,吾等遇到的该是田盼率领的齐军先锋,消息上说这支齐军超过了三万人,但诈眼看去,比之三万人还要多出不少。”
‘田盼。’张远咀嚼了下这个名字,但没有回话。他坐在马背上目光深沉地凝视着远处的齐军,仔仔细细地从左到右审视了一遍。身下的战马似乎能感受到主人强烈的杀意,也跟着躁动地刨动四蹄。
不过人的视野毕竟有限,而齐军的人马已经远远超出了张远的视野范围。但据刚刚斥候的消息,这支齐军应该是以步卒为主,且只有少数的车兵的轻骑。
而且通过刚才的观察,前面不远处有一条条大小不一的河流,河水应该是当地从鬲津河开凿出来用于灌既农田的渠道。张远这个统兵大将之所以知道这些,乃是赵国如今正在大搞农政、四处通渠屯田,他去年就被短暂的派兵干过一阵‘农活’。
若是往日渠道的水位至多不过膝,但似乎因为接连几日的大雨,导致水位上涨了不少,他发现齐军的几个纵队除了正常通过搭设的浮桥通过,更多的人却在涉水渡河。
而且齐军虽然有正常的戒备队伍,但却是极为散漫,甚至有些纵队的队伍都有些散了随行的将领也没有呵斥,勐地看去,成片的军队根本就不成建制。
毕竟是在齐地,齐军主将应该也不会想到,敌军能跑到这里来,而且就在与他们迟尺之隔树林对面。
甚至就连齐军的斥候也没有深入林中探测。
张远沉吟片刻,抬起手指着远处的河渠道:“齐军渡过这条河道之后,还要往南边走数里地才能至通往饶安的驰道官道。不过大路的东西两侧依旧有大片的山林……”
张远顿了片刻,眼神骤然凶狠道:“首战头功是吾等的了!吾等便从这里突袭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