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夫,时间不早了。”许医生催促。
“我已经准备好了。”苗医生将检查表放到一边,抓住灰色导管,尖刺对准“病人”的伤口,随时准备插入。
护士双手按住“病人”肩膀,防止其挣扎太过用力,影响意识传输。
她脑袋撇向一边,微微闭上眼睛,似乎不忍见到“病人”接下来的惨状。
“呜呜呜……”病人挣扎的愈发严重,
“吱扭吱扭……”病床也尖叫起来。
许大夫转过身,面对操作台,轻叹:虽然现在你很不乐意,但将来你会感谢我的。
他按照烂熟于心的操作规范,按动红红绿绿的按钮,看到屏幕上闪过一连串的代码。
他的一只手握住电闸一般的启动开关,轻轻呼着气,心脏砰砰跳动着。
即便操作了很多次,还是会有些紧张,对从传统医学院校毕业的他来说,这更像电刑,或者死刑。
但结果是好的,他猜。
代码终于滚动完毕,显露出确认和取消的菜单,一系列准许通过的灯全都变亮,非常顺利,只差最后一步。
病床响声更加尖锐,呜呜声愈发沙哑。
很快了。
许医生默默祈祷,握紧把手,说道:“我要开始了。”
“好!”苗医生语气颤抖。
许医生顿了顿,狠狠合下下开关。
“滋啦——”,一股电流从操作台跑过。
糟了,许医生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
就在此时,只听得身后一声清脆的“哎呦!”,紧接着,“扑通”,重物落地的声音,床铺更加激烈得抖动起来。
许医生急忙回头,只见护士竟然躺倒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病人“呜呜”叫着,满脸愤怒,一只手竟然挣脱出来,胡乱摆动,被苗医生一把抓住,按向床头方向。
苗医生像只弓着身的蜗牛,骑在病人身上,隔离服已然破裂开来,像床单一般,把两人的身体盖住,
但从肩部动作、背部隆起的形状也能看出,苗医生正辛苦抓着导管,将针头狠狠插进病人身体里。
他的颈部,隔离服破裂的缝隙中,汗水滚滚流淌。
许医生下意识想冲上去帮忙,
“小心!”
苗医生突然喊,
许医生楞了楞,小心什么?手术室内忽然红光大作。
他转过身,只见操作台开关旁的的警示灯正闪着耀眼的光亮。
这是一种警告信号,意味着病人意识反抗激烈,不肯进入传导器,或者病人身体存在未知危险。
从现状来看,肯定是第一种。
许医生需要手动操作,输入一系类代码指令,强制病人意识进入《新世界》。
这就意味着,苗医生需要孤身作战。
“你坚持住!”
许医生大喊,回到操作台前,紧张得输入指令。
苗医生在病人的“呜呜”声和挣扎声中,颤抖的回应:“你快点……”
这并非想快就能快的,强制代码针对的是服务器的回应指令,需要高度集中的精神,和一系列复杂的操作,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许医生不亏是最年轻的主任医师,很快进入状态,他“噼里啪啦”操作指令,瓦解一道又一道处于防御的服务器递质。
警示灯越来越红,宛如夕阳一般,将许医生的脸照的红彤彤,似乎将要融化整座手术室。
这很不正常,往常,抵抗再激烈的敌人,也不过是红绿灯般的光亮。
但越不正常,越显得许医生手段高明,全神贯注操作了不知多久,终于,火红的警示灯终于缓缓熄灭。
“呜呜”声和“哐当哐当”的挣扎声也在某一时刻消失殆尽。
“大功告成!”
许医生长舒一口气,擦干额头的汗水,不禁微笑起来,这件事报上去,又是大功一件,肯定会全院嘉奖!将来升科长……
他转过身,看到苗医生瘫软在病床上,暗叹可惜,这小子不过出些蛮力,也要分一杯羹。
“起来吧,完事了。”许医生说:“这次算是得着了,要不是我……”
话到一半,许医生忽然愣住,他看到了中年病人愤怒的眼神,看到对方额头鼓动的血管。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活着,病人意识不是被穿上服务器了吗?
“呜呜……呜呜……”病人又挣扎了起来。
许医生内心闪过不详,他跑到床边,着急忙慌扶起苗医生,顿时傻眼。
只见苗医生抓着导管,按在胸口,尖刺没入皮肤,一条黑色血液正流淌着。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许医生脑中千回百转,都化作空白。
病人的手终于挣脱苗医生的控制,立刻去撕嘴上胶布。
许医生想要阻拦,手伸到半空又停下。
病人撕开嘴上胶布,吐掉口中核桃,咳嗽几声,大骂起来:“混蛋,你干的好事,混蛋!”
这声音颇为耳熟,令许医生一愣。
病人揉着脸,撕扯掉包裹在脸上的绷带,露出酷似王八的面容。
“院长!”
许医生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是我!”
院长大喊,指着苗医生:“你犯大错了,你看看他是谁!”
许医生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他掀开苗医生的隔离头套,顿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这是……这是……
许医生一步步后退,砰的声,撞在了操作台上,“哗啦”,一沓子《禁止入院名单》散落在地。
其中一张与众不同,轻轻飘到了病床上,上面的照片是一张英俊帅气的脸,正微微笑着,正是“苗医生”。
照片下,几行字格外引人注目,
“苗悟,新刑组专员,现已叛逃……”
“攻击过无数社会名流和企业高层……”
“极度危险,已感染X病毒,绝对禁止上传意识……”
“……否则,病毒将已某种形式进入服务器,带来无法预计的恐怖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