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暗卫带她到王府大门做什么?
顾烟杪一转身,便看见不远处的镇南王。
他站在秋夜清冷的月下,身姿挺拔,浑身浸润着莹莹的光泽,却莫名带着寂寥空远之意。
“父王!”
顾烟杪小跑过去,这才看见镇南王身后站着整肃的军队,他们沉默而立,却气势非常,像是黑夜中隐藏危险气息的巨大野兽,只等一个伺机而动的机会。
是顾家军,镇南王麾下的直系军队。
这次刺杀事件,镇南王竟调拨两支直系军队,如此兴师动众?
顾烟杪微微一怔,想到了某种可能。
在她晚上回望舒院时,暗卫就已然潜伏在卧房屋顶,必然听见了她与奶娘的对话。
这给镇南王这两日的调查,又添一条线索。
背后真凶,已昭然若揭。
随着镇南王的一声令下,大队的顾家军进入王府,无声而高效地把控住了所有院落的入口,对王府内所有人开始了严防死守的监视。
然后镇南王转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斗篷的兜帽盖上后,一把将她抱起,朝王府内院走去。
他一路无言,顾烟杪便也不敢说话。
直到走至一处僻静的小院落,里面传来一声怒喝。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顾烟杪听出来了,是王府的老管家,他是跟了镇南王几十年的心腹,如同左右手。
想到此处,她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镇南王,生怕他气伤了。
“三次!三次出手皆空!”老管家怒不可遏地踹了谁一脚,“你让我这张老脸往那搁?”
镇南王便站在院外静静听着,按兵不发。
老管家似乎气消了点,勉强冷静些,嘱咐道:“此事不可声张,王爷必然要查刺客,你且去查,最终推给他政敌便是。”
镇南王便在此时踹开院门,用了内力的声音穿透力极强:“管家慎言!”
面对陡然而生的变故,老管家震惊得目眦欲裂,内心仿若马群而过,张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顾家军在此时鱼贯而入,速速将两人捆了,其他人开始搜房间,不放过任何角落。
老管家再也没有方才的耀武扬威,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似痛哭流涕,从先皇哭到先王妃,实则负隅顽抗,中心思想只有一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能将他苦苦经营的一切骤然倾覆。
镇南王坐在椅子上,看似闲适地喝着茶,对他的哭喊声充耳不闻。
但当断肠草被搜出来后,老管家直接哑了声。
镇南王翻着他的罪证,似笑非笑道:“十年,你的胃口倒是养得很大,王府已经填不饱你了,要去京城另谋高就?”
十年前,王妃香消玉殒,镇南王公务繁忙,无暇王府内务,重任便落在了老管家身上。
权力越大,油水捞的越多,他便越不知自己姓什么,过于膨胀地觉得自己不过一人之下,甚至为了京城贵人,反来谋害正经主子。
此时,老管家方知大限已至,镇南王必不会放过他。
他的思绪陷入疯狂,哭泣过后竟是猖狂地大笑:“王爷,你可知王妃是谁害死的?可惜这么多年,你还被蒙在鼓里!”
顾烟杪乖巧坐在桌边,眼睁睁看着镇南王不发一言地捏碎了瓷杯。
王妃竟然不是难产而死?
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瞬她便跳起来着急喊道:“快阻止他!”
——可惜时间已晚,管家口吐白沫地倒下,已无呼吸。
线索就这样断在这里。
屋内搜证的侍卫冲了出来:“报!床铺下发现一沓可疑的纸条。”
那是平康采运局的收据,送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目的地也并不远,却被管家藏得严严实实。
管家做事倒是很谨慎,与京城往来的书信全部烧毁,所能找到的,也只是他差遣王府中人替他办事的蛛丝马迹——这收据已是意外之喜。
顾烟杪凑上去凑了半天,看着采运局的名字,觉得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
她犯愁得很,此事确实在她的知识盲区,毕竟镇南王一家只是炮灰,着墨实在不多,她回忆了半天,全是男女主角的卿卿我我、分分合合。
在狗血言情小说里走剧情,真的好难。
于是下意识地念叨出声:“……这个采运局是谁家的?”
镇南王道:“京城谢家。”
顾烟杪一愣,那不就是谢皇后的母家?
这么刺激的吗?一来就玩这么大?
她想到什么,一时甚至都忘了装相,惊悚地转头看向镇南王:
“虽然我不知皇后为何杀我,但我未死,他们必会报应到哥哥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