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看着她眼中的冷漠与轻嘲,寇元青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不由攥紧,只觉得心里疼的厉害。然而,他面上却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毫不犹豫的说。
“那陛下又何必再问臣妇呢?”季雁来面上的笑容彻底消失,面无表情的说。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见她神情,听她话语,寇元青心中一时悲喜交加,又有些惶然,可脸上却骤然笑开,直接问她。
季雁来冷着脸,不想答他。
可这人总在某些时候有着奇异的执拗,见着那双眸子定定的看着她,似是不得回应不罢休,她只好开口。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转过了脸,季雁来怕自己忍不住恼怒的瞪向对方。
“答应了就好。”寇元青轻笑一声,抬手轻轻勾起她的脸颊,对上那双眼眸。
他喜欢这双眼睛,更喜欢这双眼睛里有他。
可季雁来不喜欢,因为这双眼睛太过淡漠,他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沉闷,几乎喘不过气。
“回去吧,等我有时间了就去找你。”压下心中所有情绪,他最后只轻柔的笑了一下,上前在那双眼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季雁来颤了一下,勉强没有躲开,等他说完,立即后退一步,矮身行礼,而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穿过乔装过的侍卫们,和婢女会和之后,直接离开。
寇元青在后面看着,看着她一直都没有回头。
“到底是不一样的。”他喃喃自语,“哪怕不可能,可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你是愿意的。”
说你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
这怎么能一样呢?
-
“姑娘。”几个婢女回了马车上,神色中还带着遮掩不住的震惊,恍惚的看着季雁来。
她们家姑娘,季家嫡女,堂堂的荣王妃,怎么会和当今天子扯上关系?
一想着之前和天子的往来都被婢女们看到,季雁来心中倍感羞耻——
她竟,她竟就这样与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
可最后,季雁来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勉强平静的吩咐道,“回去吧。”
看她如此,几个婢女就也不说话了。
车马一路安静无比的回了王府。
洗漱过后,季雁来拿着柄象牙梳,一点点的顺着自己的头发,幽幽出神。
事已至此,皇命不可违,可以后呢?
前路茫茫,她看不到出路。
手中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下,等到婢女进屋,才唤回了她的神智,她复又拿起梳子,抬头和镜中的自己对视。
前朝流传下来的琉璃镜清晰透彻,让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那双眼中的迷茫。
元宵过去后,京都的热闹稍微下去了些。
那一夜对于季雁来而言,实在是惊心动魄,她久久缓不过神,一时间根本不想出门。
好在,京都最近也无甚大事,她便一直呆在府中。
时间倏然而逝。
青翠的小草从石板缝隙中长出,萧疏的花园浮现出一层浅浅的碧色。
干枯的树干上发了新芽,玉兰长势飞快,想来再过不久,就要开花了。
二月了。
胖鸽子咕咕叫着落在窗台,放下了嘴里叼着的纸条。
季雁来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团了团扔掉。
近来她不出门,连宫里也不去,这胖鸽子就天天一张纸条的送来,一字一句都是情诗。
除了第一天她不小心看到之后,她便连看也不看了。
-
今年的二月对于季家来说格外不同,为此,季雁来还特意动身回了一趟季家,为的就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季正阳会试的时候小心再小心,千万别马虎大意。
上面老父盯着,下面妹妹说着,季正阳自然是连声应好。
二月初九,考生入场,贡院大门紧闭,春闱开始。
幸运的是,今年天气不错,连着十天都是晴天,总算没让这一届学子遭了罪,不知道让多少在朝为官的官员们羡慕,回忆往昔自己那一届时的艰辛。
等贡院大门再次打开,季正阳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不过精神倒是不错,看着神采奕奕的,很是有信心。倒是让候在外面的季雁来放下了不少心。
出了贡院,无须多看,季正阳便直直朝着荣王府得马车走去。
这一条街上虽说停着马车无数,却都没有这辆来的富丽华美。
“可顺利?”玉指拂起窗帘,季雁来微微侧身,含笑问了一句。
“自然顺利,也不看看——”季正阳下巴一扬,信心十足正要吹嘘,忽然想起什么,左右一看,果不其然就看见好些人愣愣盯着他妹子出神。
顾不上再多说,他连忙上前说,“先走先走,回家再说。”
他妹子美若天仙,岂是这些人能看的。
欣赏也还罢了,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人背后里的龌龊心思。
这世上君子到底是不如凡俗人多矣。
见着他狠狠瞪了眼身后,季雁来就知道他的心思,本还要再玩笑几句,眼角忽然在门口扫到了一个颇有些熟悉的身影,她心中一跳,忙松了手。
眼看着帘子落下,拦住了所有视线,她心中非但没有松,反而更加惴惴。
万一呢,万一他看到了,万一他认出来了……
心中揣测,季雁来还是没忍住挑起帘子一角悄悄看去,见着对方视线没有看过来,才算真的放下了心。
无人的车内,她苦笑一声。
做贼心虚,不外如是。
何曾想到,她竟也有这一天。
看她听话,季正阳不由惊讶,却也没有多想,跟着上了后面的马车。
一行人渐渐离去,留下无数叹息。
眼见着马车走远了,一些沉迷于美人清浅一笑的学子才算回神,恍惚间离开。
“那是谁?”路清源出来的晚,只来得及看到佳人的一个侧影,可只看到在场学子的样子,便知那定是一个绝代佳人,不由好奇的问。
“荣王妃。”
闻言,路清源恍然之后又有些惋惜。
可惜可惜,实在可惜,若是早出来一步,便能看到这位上京第一美人是何等的美了。早知就不嫌拥挤,刻意落在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