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的木子姑娘给苏子墨端来了坐垫,上了茶,苏子墨端来嗅了嗅,“今天又是你家公子酿的什么好茶?”边说着边小酌了一口。
华予没回话,木子则笑着道:“苏公子,今天的茶可不是我们公子酿的,是离儿找公子学来试着酿的碧螺春,这是第一批,先生说让我们先给公子尝尝看能不能喝。”
离儿正是另外那位爱着红衣的少女,此时正在门口偷笑。
苏子墨一口茶喷了出来,“啥?第一次做的茶就给我喝,这是让我试毒呢吗?”
华予抱了书往后一躲,“你能不能斯文点儿,都喷我书上了,我这本可是绝版的古书,弄脏了你都赔不起的。”
苏子墨“.........”
身后的木子又上来重新添了茶,道:“方才是同公子说笑罢,离儿制的碧螺春是最好的,这煮茶的水也是今晨刚从山间取来的清寒泉水,最是甘甜,公子只管放心喝罢。”
苏子墨这才静心抿了一口碧清的茶汤,之间茶叶条索纤细,银绿隐翠,色泽鲜润,饮一口浓郁生津,回味绵长。
一边饮茶,一边抬头环视了屋阁一周。
北墙是一整面楠木做的博古架,框内错落有致地摆着各色古玩玉器,南面对称地挂着一幅江南烟雨图,和一幅行云流水的行楷经帖,上书:“天地寂寥山雨歇,几生修得到梅花“。
东西两侧开了小轩窗,竹帘半掩,西窗映照清泉碧潭,东窗一片斑驳林影,墙角一座崖柏根雕,形如女子高台远望,意境辽远,浑然天成。
苏子墨不由得感叹了句:“九先生的宝贝可真不少。就说这崖柏根雕,世上存量极少,别说像这一座如此完整天然形态又颇具韵味的,价值一定不菲,这又是叶公子给您淘的?”
华予终于放下了书,款款说:“非也,这座根雕,乃是一木妖的真身,我帮她圆了执念,最后留了此雕以便为她祭奠祈福。”
苏子墨听了一身冷汗,“九先生这不相当于放了具妖物的尸首在房里吗。”
华予一笑:“物化妖,本身就是物,既然妖神已灭,便回归了自然本态,怎么能说是尸首呢。”
“对了,说起来,那镜妖后来怎么样了呢,我听传闻说已经被除掉了?”
“前几日我应邀去江府,帮她破了攸宁的符咒,她却一定要与江公子话别。原来她当初便是被攸宁所伤,未能再赴约与江渐离相见,江公子找不到她,偶遇了谢依依,以为是自己的情人,才会求娶。”
“真相一明,那镜妖知晓江渐离从未变心,似乎感怀释然,在风中散灭了,她的执念,只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罢了。事后下人查看,揭开遮布,那面铜镜已全身尽碎,周身雕的合欢花尽皆凋零。”
苏子墨想起了那日江府上谢依依的愁容,叹道:“只是可惜了江公子,所爱非人,谢小姐,所嫁非人,这桩婚事看似珠联璧合,如今却走向了形同陌路。”
华予接道“那镜妖又何尝不可怜,即使被背叛了一次,依旧选择了再次舍身相爱,真是一片痴情难解。”
眼前浮现出了一个红衣女子幽幽的魅影,她神情忧郁,说道。
“男女欢爱尽皆如此,说好的相濡以沫,地老天荒,到终究,不过一场,水月镜花。然虽知如此,仍然奋不顾身,自陷情海,即使心如刀绞,仍甘之如饴。”
苏子墨酌了一口茶,问:“这崖柏木妖,又有什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