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身在现场,他反倒不大注意车顶上的几个人。此时他锐利的目光在密集人流中穿梭,好像是在费力寻找什么人。刚才他莫名地一阵心悸,昨天凌晨踏足武汉土地的那一刻,那种奇妙感应又涌上来。难不成凶手就躲在混乱的人群里?
雷立群开枪之后,汹涌的人群一下炸开了锅,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全部人纷纷往外奔逃,连那群环保人士也不例外。潮水般的人群在身边涌动,混乱之中,林秀突然感觉有异,在他身后有一道凶狠阴冷的眼神刺过来!他脖子发冷,立刻转身察看,眼前除了四散奔逃的人群,仍是毫无发现!
车顶上那几个男子,看见大势已去,跳下车仓皇逃离。雷立群手在发痒,本想当场撂翻几个,但想起市长指示过不能抓人,他悻悻地转过头去,权当作没看见。以他平时的作风,肯定把他们统统抓回局里,先暴打一顿再行处理。再想深一层,他带领的是一众刑警,平时根本不处理这类公共事件,这次是受了何光远的委托,临危受命才勉强走这一趟。如果真的把这些人抓回去审查,还暴露出来权责不清的问题,会产生更多麻烦。
不到半分钟,上千人全部离开。人群散尽之后,除了雷立群一行六人,还有一个男子留在现场。那人大约四十多岁年纪,黑瘦脸庞,穿着和叫花子一样,手舞足蹈着,一边嘿嘿笑个不停。
雷立群冷着脸喝道:“你怎么还不离开?”
那乞丐模样的人转过头来笑道:“嘻嘻,云梦泽再现啦!再过几日,大伙儿全都得死啦!”
林秀好奇地向他搭话:“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的是云梦泽吗?”
那乞丐还在咧开嘴笑,笑得像白痴一样:“他在看着我们!云梦泽要复活啦,谁也逃不掉!”他的头一点一点的,突然眼神恐惧地盯着林秀的身后,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林秀忍不住回头一看,身后什么都没有。
这边雷立群脾气上来了,吼道:“他就一个疯子,有什么好问的?”他刚才没能抓到那些肇事者,一肚子火气,无从发泄,上前狠狠地一脚把乞丐踹倒在地。
林秀看不过眼,把乞丐从地上扶了起来,他嘴里还在念念叨叨的。这时林秀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这人只有九根手指,他右手的中指齐根而断,伤口很不平整,像是被钝器砸断的。乞丐哦哦叫着,捂着肚子爬起来,用肩膀顶开林秀,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一场骚乱就此平息,过了一会,填湖办的大门打开了,里面跑出几个身穿工作服的人来。为首的是他们的主任,他恭敬地向雷立群等人道谢。雷立群神色倨傲,连招呼都懒得打,直接质问那批环保人士的身份。
填湖办主任答道:“这些人是近两年才出现的,他们以修炼气功为名义,租下了湖边一片田地和房屋,过着苦行僧式的生活。最近为了填湖工程的事,他们竟和我们杠上了。”
“哦?”
主任愁眉不展地说道:“三个月前,测绘人员去湖边勘测,被他们屡次赶走。地产商的挖掘机要开工,他们就轮流派人躺在轮子下装死。地产老板找他们谈价钱,他们却理都不理。他们还多次抛出威胁,以保护环境的名义,要求取消填湖。我上报给市政府,几个月都没得到回复,现在果然出了祸事。”
雷立群心念一动,又问:“这群人的团体可有名号?”
主任回答:“他们在工商局注册过名称,叫‘云梦养生气功协会’。”
雷立群闻言冷哼,心中暗道果然是它。一旁的曹胖心直口快,脱口而出:“啊哈,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组织,前次那起神秘死亡的事件,不就是他们的杰作?”雷立群不悦地瞪了曹胖一眼,曹胖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犯了错,重大案情不能透露给无关人员,这是刑警的第一守则。
雷立群不再搭理填湖办的人,带着众人赶回防洪大堤。在车上他打了电话,向何光远汇报了处理结果。回到大堤上,雷立群吩咐大家回到原位继续抗洪,他自己继续去扛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