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单鹤依旧挂着微笑,指尖愉悦的敲着扇柄,盯着那抹正在与人认真交谈的白影,眼睛闪着光华。
昨晚便是如此,那群鬼怪冲过来时他少见的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读心术就像失了效一样,可当他躺进那棺材时又听到了那些心声,当时唯一不同的便是身边没有了时明月。
今日早晨店小二进房他却又听到了心声。上街便是加以试探,看是否如他心中所想,本来以为是巧合不抱希望,不成想却是真的。
想到这儿沈单鹤笑意更深,漂亮的眼睛像两明弯月,食指缓慢的敲了一下长生,抬脚往馄饨摊走。
时明月向那老板娘描述昨夜的身处之地,说完就看到老板娘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姑娘所说的是新娘潭吧。”
新娘潭?她还是头一次听说以新娘命名的潭水瀑布。
“应该是,不过为何叫它新娘潭呀?”
老板娘刚准备回答,此时来了几位客人:“五碗馄饨!”
“诶好的!”
应完便给时明月道了个歉:“姑娘不好意思啊,我这儿有点忙……”
时明月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啊老板娘客气了,谢谢您。”
转身疑惑的挠了挠头,嘴里念叨着新娘潭,名字感觉还挺好听。
“这位姑娘是在打听新娘潭吗?”
头顶突然冒出一道低沉男声。
她下意识挂上微笑抬头,朝来人点点头:“是的。”
面前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富家公子,文质彬彬的拿着一把白色折扇,上面提着一首诗,自诩风流的晃着。
“新娘潭在下知道,不若我们找个茶馆边喝边聊?”
时明月却干巴巴的笑了笑,这人的眼神看的她很是不舒服,还是少招惹为妙。
“多谢,不过不用了,我家公子还在那边等我。”
话音刚落就看到沈单鹤往这边走,连忙招了招手:“公子。”
这称呼,沈单鹤眯了眯眼,继续往前踏出一步,然后一道极为突兀的男声传进了他耳里,一字一句无比清楚。
“诶这个白衣服小娘子的腰可真细,长得也漂亮,爷今日定要将她得手!”
时明月不知沈单鹤怎么了,只见他笑的越发温柔,漂亮的睫毛在太阳下划过淡金色光彩,身姿宛如香兰宝树,当的上是超脱俗物的神明之颜。
这表情,以及他指尖微微震动兴奋的长生,都在告诉她一句话:来活儿了。
能让长生兴奋的也只有这个原因。
下意识瞥了一眼身旁的富家子弟,暗自双手合十,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沈单鹤走至她面前停下,并未看那富家子弟。
“如何?”
“打听到了,昨晚的地方叫新娘潭。”
“回客栈。”
不查了?她疑惑的挠挠头,但还是应了声好,欲跟上那干净修长的背影。
旁边的富家子弟一脸不耐的看着他俩,这小娘子一个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一个人自问自答。
想要出声叫住时明月,却发现嘴唇像被浆糊黏住了,死活张不开、发不出声。
时明月浑然不知的跟着沈单鹤往客栈走,不自觉的的打了个哈欠,双眼瞬间水雾雾的。
“今晚我们去救那些女子吗?”
“嗯。”
“那待会儿回去我们要睡个好觉,不然没精神。”
在她的絮叨中两人回了客栈,一进去掌柜的就跟他们打招呼,时明月笑着回应,想起了方才问到一半的问题,这好奇心抓的她心痒痒,肯定会失眠睡不着。
“掌柜的,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新娘潭的地方,景色还很美,能否仔细告知一二呢?”
那掌柜的也是个八卦的主儿,一听这连忙放下手中算盘,拿过旁边的茶壶茶杯摆开,看样子是要与她细谈。
沈单鹤看了时明月两眼,上楼去了。
没了大佛压着,她也刚好释放天性,快速的跑到柜台前趴着。
掌柜的喝了口茶,摸了两下他的小胡子,开讲。
“这新娘潭以前本叫子母潭,泉瀑清流甘甜可口,以前每户人家都从那里挑水吃,可以说养活了白钰城世世代代的人,景色也漂亮,如果有女子嫁出城外,花轿须得从子母潭那边经过,以感谢她的养育之恩。”
“这个习俗一直延续到了一百年前,也是那时候子母潭改名成了新娘潭。”
时明月仔细的听着,心下有些紧张,掌柜的见状给她倒上一杯茶水压惊。
“那日有一户人家的女儿出嫁,大红花轿抬着她往子母潭那边走,不成想刚到便下起了蒙蒙小雨,他们刚好要经过上面的悬崖,几位轿夫小心翼翼的往过走,却在踏出第一步时被几双湿漉漉的手抓住了脚脖子,随后就那么一拉——”
掌柜的说着做出拽拉的动作,时明月捏着瓷杯的手一紧,心脏砰砰砰的跳。
“四个轿夫连着花轿,一起掉落激流中随瀑布冲下,全部掉下去无一人生还,连新娘子也没例外。”
掌柜的又神秘兮兮的对她继续说道:
“据说当时下雨是有水鬼拉人做替身,接连去捞尸体的人都被无缘无故淹死了,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去新娘潭那边挑水吃,子母潭也改成了新娘潭。”
她僵硬的扯起嘴角,脑子里全是昨晚看到的那一颗颗人头,还有那棺材上坐着的人那发胀的皮肤和空荡荡的嘴。
那舌头,应是让水里的鱼儿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