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明月恍惚的上了二楼进自己房间,机械性的脱掉外袍躺到床上,展开被子,闭上眼,睡觉。
一只水饺,两只水饺,三只水饺……
等数到第八十八只水饺的时候,一抹困意突然袭来,便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
窗边桌上的镜子“看”着被床架子挡了个严实的女子,床那边散发着淡淡的银光,萦绕着似有若无的纯净灵气,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但它却没挪一寸,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
时明月这一觉睡得极为的香,直到晚上沈单鹤敲门叫她,才揉揉眼睛呆呆的坐起来,望着一室黑暗打了个激灵,快速掀开被子穿鞋出门。
客栈里一片漆黑安静,她颤颤巍巍的拽着沈单鹤的衣袖,二人下了楼梯,进了后院。
“等我去洗把脸。”
沈单鹤于月光下看着她跑向流水池,又快速跑回来,小喘着气,面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我我我回来了……”
时明月只听到清脆的响指声,自己脸上的水意就不见了,同时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等、等等!”她眼巴巴的望着沈单鹤,声音颤抖:“咱能不飞吗?”
沈单鹤柔声回答:
“新娘潭那里离得远,走的话需得半个时辰。”
“……”
一个小时,等走到黄花菜都凉了,还谈救人?
“那飞、飞吧。”
话音刚落腰间搭上一只手,时明月在刚挨上他时瞬间化身八爪鱼,死死黏住沈单鹤不撒手。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脚下是够不到大地的失重感,她埋在沈单鹤怀里不敢动弹一下,鼻间是淡淡的雪檀香,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腰腹,害怕松开一点儿自己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她也是第二次见识了什么叫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
沈单鹤垂眸看着腰间娇小的身影,眉眼弯弯的用左手转着长生,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过后抬眼直视前方,背过左手不再看她。
到了地方落地,时明月撑在沈单鹤肩上大喘气,她若是没有恐高便好了,这每次飞天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当真免费游乐园。
“他、他们今晚还会来吗?”她望着激流瀑布的新娘潭,又看到了昨晚那几颗人头。
沈单鹤抬起手指轻碰像是在算什么东西,望向夜空的圆月:
“不知,他们的老巢算不出在何处。”
昨夜的宅子只是障眼法,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阻挡自己,他算不出。
时明月懵逼的点了点头,不知,她也不知。
不过那些水鬼想投胎转世就必须在新娘潭害人,只要守着这儿就好。
“那…”她站直身子看了一圈周遭,双手在空中划拉了两下:“那坐下歇着吧,那边儿有个大石头。”
她需要缓缓气。
大石头离水流很近,月光照耀下河面波光粼粼闪着细碎银光,瀑布也漂亮,如果没有那些惊悚的灵体人头,还算个约会圣地。
凉风吹过,时明月轻晃着悬在空中的双腿,脑袋里暗搓搓想些彩虹屁,掂量着哪句适合说出口,增进一下感情。
“你昨夜在小声说些什么?”沈单鹤突然出声问道。
“啊?”她呆呆的转头看他,满头问号:“什么小声?”
沈单鹤轻打响指,双眸温润,身后巨大的水流声瞬间消失,二人面前竟然现出之前的场景,就是没有声音。
“你趴在我肩上小声说的那些话,我很好奇。”
她念的那不甚标准的大悲咒?
时明月神秘又得意的笑了:“我念的大悲咒,驱鬼用的。”
沈单鹤愣了一下,紧接着眉眼慢慢弯起,整个人在这漂亮月色下熠熠生辉,闪闪发光,笑声舒缓清冽,带着空灵的悠远,在这片瀑布清流传开。
“你笑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沈单鹤这般笑,不同于往日习以为常的笑,也不同于那晚在客栈藏着疯狂的笑,而是纯粹发自内心的愉悦,像听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她承认沈单鹤笑起来很好看,但为什么说完那句话他就笑。
“你难道不知大悲咒是招魂的吗?”沈单鹤说话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
“大悲咒是招魂的?!”时明月裂开了。
以前她每次做噩梦都会默默拿出手机、调出大悲咒、再戴上耳机,闭眼睡觉,且睡的极为香甜,一夜无梦,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
现在告诉她大悲咒是招魂的?!
沈单鹤转头望着黑漆漆的侧方,唇间噙着一抹笑意:“大悲咒只有亲人能安抚亡魂,你念往生咒与金刚经有用。”
时明月觉得要掐人中对自己进行抢救,又又又暴露了她没文化的事。
如果有她这样的文盲女友,男朋友选择几点回家。
“开了眼了。”
“你说得对,我的法器确实过多,你便换个别的东西赔我吧。”沈单鹤突然转换了话题。
她尴尬的摸摸耳垂:“好。”
“我很期待,你能赔我什么。”
他觉得像时明月这么有趣的人,赔的东西也一定有趣极了。
“不要提前告诉我。”
他喜欢这种充满期待和未知的感觉。
时明月呆呆的哦了一声,突然就觉得口渴了。
“我有些想喝水。”
沈单鹤不甚在意的凝出一团水球,送至她唇边,她好奇的戳了戳水球,软软q弹,并没有被戳破,啊的一声张开嘴巴,吞掉。
“为什么我凝不出水球。”
甚至连个蜡烛都点不亮。
“修为不够。”沈单鹤语气虽温柔,说出的话却宛如一盆冷水泼在她头上。
“…… 好。”
聊了会儿天时明月竟然又觉得困了,悠悠的打了个哈欠,双眸变得水润润的,眼巴巴的看着沈单鹤侧脸:
“我又想睡了,可不可以靠在你肩上睡一会儿?”
哪知沈单鹤蓦然转头,漂亮的眼睛微微闪动:“你是在征求我的同意吗?”
“啊是的。”她不懂沈单鹤为什么情绪突然起了波澜,就像得到了糖的小孩子。
“好。”沈单鹤干脆的同意了,没有一丝迟疑。
即便是觉得奇怪,但她还是抵不过突然袭来的困意,靠着沈单鹤的肩膀沉沉睡去。
隔音罩屏蔽掉所有声音,连蛐蛐儿也无,许是过于安静,沈单鹤漂亮的眼睫轻闪两下,也闭上了眼。
淡淡晚风从黑暗尽头吹来,带着丝丝泥土青草香,清凉扑面,舒适又惬意。
当时明月再睁开眼天边已经有了微微亮光,揉眼之际她有些纳闷自己最近的作息,怎会跟没睡过觉似的,隔个一时半会儿就困了。
“你醒了。”
她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坐直身子,点点头,表情还有些迷茫。
“不再睡一会儿吗?”沈单鹤望着她眸光微闪,语气竟然藏着点儿期待与遗憾。
“啊不睡了,天亮了都。”
不算那空中飞行,她约摸睡了快二十个小时,待会儿回客栈怕是睡不着了。
沈单鹤不着痕迹的瞥向空荡荡的右臂,柔声说道:“好,那便回客栈。”
时明月眨了眨眼,令人血脉喷张的飞行时刻又来了。这次不用沈单鹤动手,自己熟练抱住他的腰,低头埋入怀中,心跳开始提前加速。
沈单鹤左手环住她,二人飞向天际。
回客栈后她七扭八歪的上了二楼,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挥了挥手:“祝仙长好眠,晚安。”
沈单鹤看她进屋,自己也便进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