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御书房里,弋静深立在那里,纹丝不动的面瘫一个。
老皇帝就这么看着他这个儿子,他想计较他的欺君之罪,更想计较地问一问他另一件事:“顾落却于你而言,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到你不惜欺骗天下人也要保她一个,会有一天,你用这个天下,来换她的生么,嗯?!”
弋静深稳如磐石:“用血腥天下换一条清白鲜活的生命,有何不可。”
老皇帝冷笑一声,打开了桌上的那道圣旨:“那这个你还想要么?!”
“你想给便给,不想给,便算了。”
这个儿子是存心要气死他啊……老皇帝站起身,也不是软的。
他在弋静深眼面前,动用浑厚的内力,狠狠撕碎了圣旨。
然后告诉他:“没用的废物,朕给你的东西,你竟然能让成王发现了。不仅如此,你的王妃在你的府里也能被虏走。这样的你,不配继承朕的皇位。“
弋静深缓缓点头,躬身作揖:“儿臣告退。”
就在弋静深毫无所谓转身离开之际,皇帝陡然对大太监,高声开了口:“安排一些侍卫,去江王府把所有下人,所有兵士,全部格杀勿论。”
弋静深不得不停下。
他回过头,面上的平静一点点被这个残忍的父皇粉碎,冷风忽从殿外袭来,吹起了他秀逸的墨发,认真时,强大的气场,跟那个坐在皇位上的男人,更有甚之。
“敢问父皇,他们犯了哪条律法?!“
老皇帝手执毛笔,已经开始落写圣旨,看也不看他,冷漠道:“你的王府,早就是成王说了算了,难道朕还容着不成?!”
弋静深隐忍地垂下头,在几百条人命下,不得不退让:“这件事我会查,求父皇饶恕。”
闻言,老皇帝动作一顿,放下了毛笔。
他突然说:“不要再让朕失望,不要再挑战朕的底线,你要知道,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朕做的一切,都是在给你铺路,朕维护皇权,最后维护的,还不是你的皇权。你的阻碍,不论是成王,或是顾落却,什么嫡子,什么清白鲜活的生命,朕一旦发觉,一定会一个不留。”
老皇帝从皇位上起来,一步步走向了他的儿子。
“朕私心,本来想宠信老大,借此将朝中重臣展冬的女儿许配给你,做王妃侧妃随便你,他们看来是朕在平衡势力,其实朕是想找个噱头,替你巩固权力。但朕还没作为,老大已经得意忘形,自掘坟墓了。”
在这样一个看似坦诚的父皇面前,弋静深纵然心硬如石,仍不免疲惫,自嘲:“父皇,你真的是为了我吗?!”
皇帝愣住。
“养药师,执迷于长生不老是为谁?!当年,绞杀母妃是为谁?!如今,暗杀相爷,为的是谁?!得知顾落却中丹毒,却不留药师一命,反而将他斩了,又是为谁……。我真的有时候很佩服父皇您啊,做尽了天下恶事,却非让人们觉得你圣明真诚。”
他既然跟他演一场父子深情的戏码,弋静深就奉陪到底。
他不再闪避,直面于自己面前的这位呆立当场神情变幻的父皇,低低诉之:“前阵子儿臣不是萎靡不振,是厌倦看到你啊,厌倦这个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