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微微一笑,他第一次请客,自然务求尽意,忍不住道:“康兄莫如换只大杯吧。”康睿刚饮完一杯,闻言正色道:“不可,美酒当品之,怎可牛饮,罗兄这句话说得差了。”罗安素见他酒到杯干,哪里有丝毫品的模样,只当他是醉话,失笑道:“是是是,康兄深得其中三昧,所言甚是。”
康睿嘻嘻笑道:“哪里哪里,这些都是一个老前辈教的,连刚才那首诗也是听他吟出,我虽也好酒,可与他一比,简直连给他提酒葫芦的资格都没有。”
“哦,是嘛,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好……呃,如此的奇人?”罗安素见他三壶酒下肚,已醉态可掬,几乎就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对这位前辈,不由顿生好奇。
康睿笑道:“罗兄若想见见这位前辈,他日我给罗兄引见便是,只是这位前辈性子古怪,兼之十日里倒有九日是醉的,罗兄见了他,未必喜欢。”
罗安素道:“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态,那位前辈想必心中定然气象万千。”康睿抚掌大笑道:“单凭这一句话,你便可与那前辈对饮了,哈哈。”
罗安素也禁不住笑道:“那敢情好,他日有机会,便请康兄引见引见吧。”二人相对哈哈大笑。
罗安素笑了几声,忽然想起自己不久便要回青山山,哪里还有机会见什么前辈,不禁心下黯然,笑了几声,又喝了杯酒。
康睿见罗安素默然不语,忍不住问道:“罗兄可有何为难之事?”说着拍着胸脯道:“我在江湖上也颇有几个朋友,罗兄若不嫌弃,有什么事尽可说与我知晓,不是我吹牛,还没什么事能难倒我康睿。”
罗安素见他满脸的豪气,胸脯拍得震天响,北方汉子的气概此时顿显,不由心中一暖,摇摇头叹道:“人飘如尘,不如归去。”康睿闻言,定定看了他半晌,忽然拍掌笑道:“罗兄与那位前辈果然有缘,就罗兄刚才这幅神态,便与那前辈一模一样,嘻嘻,拿来。”向罗安素伸出一只手掌。
罗安素一怔:“什么?”
康睿手掌勾了两勾,嘻嘻笑道:“自然是银子啦,说好你请客的。”罗安素见他一张俊秀的脸上红如熟虾,表情却甚是认真,仿若生怕自己赖账一般,不禁莞尔,掏出了一锭碎银子。
康睿一把抢过,在手里掂了掂,手指一捻,一块银子被他分为一大一小两块。他把那块大的抛在桌上,小的还给罗安素道:“不用这么多。”罗安素看了看他白净的手掌,暗暗钦佩。付了酒钱,康睿一把拉住罗安素道:“走吧,我现在便带你去见那位前辈,如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今晚便可见到了。”不由分说,拉起罗安素就走。
二人一路出了酒楼,罗安素被他拉着挣脱不得,只好笑问道:“康兄,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康睿眼一瞪,道:“自然是要去病柳庄赴宴啦,怎么,你忘了么?”抬头看了看天,自言自语道:“嗯,时辰正好,还来得及。”
罗安素苦笑道:“可我的请柬还在那酒楼的桌上呢。”康睿道:“那有什么干系,我便是你的请柬。”罗安素奇道:“此话怎讲?”康睿停下脚步,指了指自己身侧腋下,道:“喏,你不认识吗?”罗安素见他腋下不起眼处缝了几个小小布袋,茫然不知索解,康睿见他迷茫神色,也不解释,嘻嘻一笑道:“走吧。”
罗安素想了想,惊道:“莫非康兄是丐帮中人?”丐帮人众为了区别自己与寻常乞丐并不一样,往往在身上缝上口袋以区别身份。
在丐帮之内,布袋的多寡代表帮中地位的高低,这个说法尽人皆知,但罗安素从未见过丐帮中人,一时也未想到,这时想起,又往康睿身上看了一眼,数了数,见他身上的布袋共有七个,他年纪轻轻,居然是丐帮仅次于帮主和八袋长老的首领人物之一,怪不得他对赵朴华直呼其名,又说自己便是请柬。
康睿此时却并不答话,拉着罗安素只是赶路。
罗安素满腹疑窦,见康睿眼望前方,脚下甚急,便不再开口,做个闷声葫芦。
二人出城向西走了五里,果见一个老大庄园,远远便可听见人声鼎沸,想必丐帮的英雄大宴已然开始了。
那庄园已经在望,一条笔直的大道通往庄内。
罗安素被康睿拉着,寻思:“自己左右无事,便到这英雄大宴上见识见识也无妨。”只见大门口站着两个庄丁正在招呼来赴宴的各路英豪,那二人见了康睿,正想上前招呼,哪知康睿一把拉着罗安素闪身下了大道,上了旁边一条小路。
罗安素奇道:“我们不是去参加英雄大宴么?”
康睿笑道:“当然是了,不过现在还早呢,你放心,赵朴华的酒窖窖藏甚丰,轮的着咱们的。”罗安素哑然失笑,心道:“我又不好酒,管他窖藏多少。”笑问道:“那咱们现在是去哪里?”
康睿一笑:“自然是去找醉前辈了,我与他约好了的,只是不知他会不会来。”说着赧颜一笑道:“我与他相识也时日不久,还不知道他的名号呢。”
罗安素笑了笑,这康睿性子豪爽率直,自己若是不回大青山的话,倒可和他交个朋友。
二人走了不远便见庄旁一座孤伶伶的大房子,房子四周极是空旷。
虽然庄内的喧闹之声依然不断传来,但此时罗安素望着那突兀的大房子,还是不自禁的涌起一阵孤独寂寥之意,问道:“那位前辈便在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