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树浦区。
雕花铁门内的一幢气派洋楼里时不时传来女人们的轻笑声。
“哟,现如今海平炙手可热的电影明星居然还能抽出空来陪我们这几个闲妇人打牌消遣,真是桩稀奇事儿!”
随着穿粉色旗袍的女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她的上家白夫人掷出了一张牌。
此时沈幼茵樱红的唇角轻轻翘起:“二姨太太稍等,我要碰。”
沈幼茵碰牌,摸牌,接着又打了出去。
作为她下家的张太太薛盈月便摸走了粉色旗袍女人的牌,短瞬的‘呀’了一声后,将自己手里的牌尽数倒在众人面前,笑说道:“今天手气真不错,又胡了一把。”
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牌再次被大房的薛盈月摸走,孔梅脸色难看极了,再次看向沈幼茵时那双眼已然带上敌意。
接二连三碰她上家的牌,截她的胡。
这个沈幼茵怕不是上门来故意找茬儿的吧?
不等孔梅发作,沈幼茵却恰好在这会儿转眸,直勾勾地看向了她。
沈幼茵眼底带着和煦的笑意,显然没被孔梅那阴阳怪气的腔调干扰分毫。
“二姨太太,要我说,拍电影可没打牌有意思,牌桌上的学问多着呢,我今天就是来向张太太请教牌技的。”
沈幼茵这话语调着实有些不正经,逗得牌桌上的女人们哄笑了起来,连一向端庄稳重的薛盈月都忍不住掩唇闷笑了几声。
她笑着看向沈幼茵,掩唇动作端庄优雅。
“你这话要是让何大导演听见了,怕是要担心你转行不做演员,让他可上哪儿去找比你厉害的女演员去?这牌就打到这儿吧,我看白夫人也乏了,咱们去那边沙发坐下,用些糕点茶水。”
孔梅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姐姐是赢了不少,玩痛快了,可我却输了一上午,可不能就这么停了不打,咱们继续继续,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她们的丈夫张雪是个传统刻板的男人。
家里正房太太的位份是最高的,哪怕张雪再宠爱妾室,妾室的地位也决计高不过薛盈月去。
家里的吃穿用度归薛盈月管理,张雪出门所携带的女伴,也每回都是薛盈月。
孔梅平常也只能仗着张雪的宠爱给薛盈月一些不痛快,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主。
越想孔梅就越是窝火。
她不能找薛盈月撒气,找沈幼茵总可以吧?
反正沈幼茵是个外人,难不成薛盈月还要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不成?
这件事就算传到了张雪的耳朵里,那也是她孔梅占着理!
这么一想,孔梅的腰杆子硬了起来,说话时也底气十足。
“沈幼茵,我看你就是故意针对我,怎么白夫人跟姐姐打的牌你就不碰,偏盯着我的牌碰?”
说着,孔梅又看向薛盈月,嗲声嗲气地说道:“姐姐,你今天定要给沈幼茵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一点颜色看看,不然外头的人还以为咱们张家的女人多好欺负呢!”
白夫人看了一眼孔梅,无声蹙起了眉梢,她向来看不得这种尖酸刻薄的人,眸底尽是对孔梅跋扈行为的嫌弃。
薛盈月也并不理会孔梅的控诉,只端起手边的茶水,把弄起了杯盖。
瓷器相互刮碰的声音在室内乍然响起,一时之间众人也都没人再开口说话。
倒是一旁的沈幼茵面色如常地拿过手边白碟里的一粒梅子,懒洋洋塞进了嘴里。
这梅子比她所吃过的梅子都要好吃爽口,沈幼茵知道这是薛盈月的陪嫁丫头亲手腌制的,外头有钱都买不着,她从进屋开始就吃了几颗,对这个味道喜欢得紧。
待嚼碎了梅肉,咽进喉咙里,解了嘴馋,沈幼茵才有心情回孔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