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鞭炮声和人们的笑闹声不断传来。
应摇光被青鸢扶着在院子里散步,青鸢忽然停住脚步:“除夕了——”
“是啊。”应摇光笑道,“日子过得真快。”
青鸢看见从院门口走进一道修长挺拔的白色人影,笑着对应摇光说:“奴忽然想起今日熬的鸡汤还在锅里!姑娘您先自己散步,我去厨房看看!”
应摇光还没反应过来,青鸢就已经放开扶住她胳膊的手,一溜烟从她身边跑远了。
应摇光失笑,如今她对院子里的环境已经很熟悉了,青鸢也知道其实她在不在都没什么打紧,应摇光刚准备自己随便走走,胳膊就被一只大手扶住。
熟悉的松木味传过来,应摇光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了,她不由笑道:“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段北驰心里一动,扶在应摇光胳膊上的手指不动声色摩挲了一下她的衣料,陪她散步,温声问她:“饿了吗?”
应摇光:“还好。”
她整天无事可做,青鸢动不动就给她塞各种吃的,应摇光感觉自己都被养胖了。
她有些惆怅的说:“青鸢的厨艺真是太好了。”
段北驰:“怎么?”
应摇光摸着脸,严肃说:“幸福的负担。”
她腹部的肉都变软了!
段北驰忽然上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认真道:“你不胖。”
他的动作分明很失礼,但他的语气却过分认真,应摇光一时愣了,憋出一个:“噢。”
她觉得跟一个男人讨论她胖不胖这件事很奇怪,转移话题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停药啊?”
“再过几日。”
应摇光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下半句:“就给你换一种方子。”
应摇光的脸瞬间变得跟药一样苦。
段北驰见她鲜有的孩子气模样,目光牢牢落在她脸上,放缓了声像哄人:“不会那么苦了,你外伤虽然差不多好了,但内伤未愈,我只是开一些调理内伤的药,蜜饯都备着呢。”
想到无法动用内力的痛苦,应摇光忍了忍,还是决定叮嘱道:“别太苦。”
论哪个大夫开的药苦,段北驰自称第二,没人可以排第一。
段北驰笑着应道:“好。”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青鸢安排好饭菜,出来唤二人用饭。
这顿饭是年夜饭。
段北驰这个主人性子十年如一日的冷,对过年过节什么的没有感觉,是以他自己从不主动过节,而芜园是他的私宅,下人们自然是随主人家的习惯,他们又多是些无父无母之人,想团圆也无法团圆,是以每年除夕整个芜园都冷冷清清的,完全没有过节气氛。
但今年不同,今年的芜园多了一位气度姿容都十分不凡的女子。
段北驰只让下人们称她“应姑娘”,可下人们却觉得日后总归是要改口叫她夫人的。
这不,昨日才带人出了一趟门,回来时就买了一车的东西,芜园大门外也贴上了春联,挂上了灯笼,园子内外各位几乎每个下人或多或少都收到了多出以往一倍甚至更多的例银,还分到了五芳斋的糕点。
众人笑得牙花都出来了。更别说,他们还从管家口中得知,除夕夜不用他们当值,他们甚至可以自己找个地方小聚热闹热闹。
众人更是欢喜,吉祥话说个不停,直叹男人还是成了家好,不断祈祷段北驰可以早日成家。
露星阁便只剩段北驰与应摇光二人。
让应摇光惊讶的是,席间谈起各地风俗,段北驰竟对北谅许多地方很是了解的样子。
应摇光问:“你不是南槎人?”
脱口而出后,应摇光才恍然,自己竟在这般场面之下,如此自然的说出了这么一句可以说足够搅翻眼下二人之间看似风平浪静的相处局面的话。
段北驰从她口中听到这么一句,被吓得眼皮都跳了一跳。
虽然二人对彼此的身份都不是一无所知,但他们从未这样摊到明面上来讲过。
大人的世界跟小孩子的不同,大人的世界里不是什么都能讲清楚的,有时候有些东西,你说白了,说清了,维系二人之间本就摇摇欲坠的那根绳子便会彻底断了。
见应摇光说完,脸上并无厌恶情绪,只是有些惊讶,段北驰缓缓吐出一口气:“是啊。”
段北驰轻轻起身,把凳子挪得离应摇光更近,重新坐下,视线落在应摇光脸上:“我少时曾在北谅住过多年。”
应摇光恍然:“如此。”
段北驰见她没什么别的反应,笑了笑,问她:“吃饱了吗?”
应摇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