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泱。”
王子安勒停了小公子,面无表情道。
范泱那张埋在大胡子里的脸上尽是得色,他捞了一把长须,声如洪钟地笑道:“多日不见,王参军别来无恙吧?”
王子安冷哼一声,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根本不屑于搭理他。
范泱自己讨了个没趣,腆着脸继续笑道:“参军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要我亲自动手呢?”
王子安望了一眼不断缩小的包围圈,估摸着使用轻功掠出去外加不被射成筛子的可能性有多少。
他现在灵力仍未恢复,无法凝结护盾。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即便是受些伤也可以扛得住,但现在杜谦谦在身边,如果做不到万无一失,他不会和范泱去赌上这一把。
王子安下了马,对范泱道:“我跟你走,放了她。”
直到这时候,范泱才看见他身后还坐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布衣小厮,这小厮神情机警,肌肤胜雪,立刻引起了范泱的兴趣。
范泱直接略过了王子安,转而向杜谦谦走去:“美人儿,可愿与本将共骑?”
范泱是个胡来惯了的人,男女不忌,这一点在场的人都非常清楚。
于是立刻有范泱的手下开始起哄,一边窃笑一边喊道:“共骑,共骑,共骑,共骑!”
杜谦谦呸了一声,准备好的损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听得王子安一声冷笑,拉开杜谦谦,挺身与范泱对视。
王子安身形挺拔俊秀,范泱接近两米的大块头也只勉强压他半头。范泱从未见过一个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身上竟会散发出如此之气势,他竟敢横眉与自己对视,不由得有些恼怒。
是什么让他有这样的底气?
“不知死活!”
范泱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这句话。
下一刻,他对手下喝道:“来人,把这一对不知天高地厚的狗男男给我绑在一起!”
“是!”
有人用粗麻绳把杜谦谦和王子安的手捆在一起,另一头系在了范泱的马鞍上。
这是要遛狗的节奏?
杜谦谦头皮一炸,脱口骂道:“范泱你个王八蛋,士可杀不可辱,你缺不缺德啊你?”
王子安的脸色也是不大好,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范泱哼了一声,置若罔闻一般夹了一下马肚子,巨大的拉力传来,二人被拖拽着不得不飞奔起来!
杜谦谦急眼了,忍不住边跑边喊道:“You cheap, lying,rotten,floor flushing, snake lig,dirt eating, inbred,ignorant,blood-sug, dog kissing,brainless, bug-eyed,fatass,stiff-legged,spineless,worm-headed sack of dog poo!”
(你这个贱人,骗子,腐烂的,被水淹,遭蛇咬,吃屎,近亲繁殖的,愚蠢的,吸血的,狗啃的,没大脑的,暴眼的,大屁股,瘸腿,无脊椎,蠕虫脑袋的狗屎!)
杜谦谦一边被拖着跑一边搜刮着脑子里所能想出来的所有骂人的词汇,挨个把范泱骂了个遍。
王子安盯着杜谦谦,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也从她一脸愤慨的样子看出来必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杜谦谦从来没有听王子安说过一句脏话,其实她也说得很少,但这会儿脾气上来了就是压不住。看见王子安惊异的眼神,不由老脸一红,心想这下可丢人了。
正待出言挽救一下尊严,脚下踢中一块碎石,猛的一栽!
王子安一直留意着杜谦谦,她身量本身娇小,被这骏马拖着飞奔已十分费力,这急速之下一头栽下去,轻则伤筋动骨,重则缺胳膊断腿,甚至伤及性命。
当下也来不及多想,飞身一跃,以背抢地。
杜谦谦踢中碎石,脚下一痛,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她知道这次肯定免不了要栽个大跟头,闭上眼认命地等待。
忽然听到一声闷哼,她好像摔在了一个弹性十足的东西身上,预想中的巨大痛感也没有出现,她赶紧睁了眼一看,发现王子安竟然先一步垫在了自己身下。
他的剑眉拧成了一团,牙关紧咬,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杜谦谦此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脑内轰鸣一声,赶紧想爬起来,可是二人双手相连地缚在一起,她挣来挣去也使不上劲。
挣扎了一番毫无结果,王子安忽然睁眼道:“别动。”
他大病刚愈,杜谦谦看他一动不动,担心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冲击,听他一语立刻放弃挣扎,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此言一出,杜谦谦就后悔了。王子安被飞速拖行在这乱石和杂草之中,身后是一滩滩凌乱的血迹,能没事吗?
王子安却挤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道:“没事。”
杜谦谦知道他是有意为之,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对王子安道:“你这是干什么?不疼吗?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你怎么这么傻?”说着说着不自觉声音就发颤了。
王子安叹道:“你怎么又哭了。”
这人真是爱逞强。杜谦谦虽然没有受着这皮肉之苦,但是她心里真是比受着了还难受。
王子安又受伤了,又是因为她……
杜谦谦想着想着热泪就滚出来了。
她可真是个祸水,看把人都祸害成什么样了。在她心里,王子安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天可怜见,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人祸害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