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蒙伯伯一言既出,驷马不及,可不准反悔。”
蒙真哭笑不得,不就几幅字,有什么可反悔的。当即应道:“邓贤侄放心,我不反悔。”
邓博文面上舒展一笑,埋头又翻看了下蒙真其他文抄,一面与蒙真聊些科考之事。
蒙真从他那里得知,人去年参加了县试府试,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考过,后院试时不幸落榜。
本朝科举制,县试府试年年可考,院试是三年两考,邓博文去年参加了院试,下次得等到明年了。
“蒙伯伯,来年你好好考,争取县试府试一次过,院试时咱俩一道参加。”
蒙真甫一听见他这话,先是愣了一瞬,而后不紧不慢地说:“我争取吧。”虽说县试府试是科举考试中最为简单基础的,可他并不敢保证自己一次性就能过。
“蒙伯伯一定可以。”邓博文笑着鼓励,挨着蒙真又说了一箩筐科考相关的话,直到上课铃声响,郑夫子走上讲堂,他才意犹未尽回到自己座位上。
这是热暑假后开学第一课,好多学生还没能从假期的舒适中缓过来,郑夫子便不授新课,要学生们把之前教学过的四书五经文一起默背一遍。
这一背可不得了,天气本就闷沉,好些个学生不知是夜里没睡好还是咋的,哈欠连连,甚至有些个还闭眼磕睡了过去。
郑夫子在讲堂上拍了好几次板子也不见效,最后在一阵铃响中匆匆结束了这开学后的第一堂课。
假期后遗症一直到第三日才稍稍好转了些,这日下午课后,蒙真收拾好书具欲待回家,邓博文过来喊住了他。
“蒙伯伯,前几日您答应送我幅字可还记得?”
蒙真点点头:“记得,怎么了?”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你急着要吗?”
邓博文不好意思笑了笑:“没有,就是想早点挂上墙而已。”
蒙真便道:“既如此,我这就回家给你写去。”
他背着书箧从学里出来,邓博文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正好我与蒙伯伯同路,不如我跟您回家去取如何?”
蒙真顿步看人一眼,不知这小子为何如此心急,不过既然人开口要了,他也不好拒绝,只得带了人往家里赶。
到家时天色尚早,蒙真坐进书房给人书写起字来,邓博文便立在旁边静静候着。
刚写了俩字,门外传来一声:“老蒙,老蒙。”
两人闻声皆是一怔,蒙真正书写字不便迎接,倒是邓博文迎出来,见着来人时,恭敬施礼道:“大伯好!”
邓愚明见是自家侄儿,也怔了一瞬,随而笑道:“原来是博文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说着将手里的鸟笼挂在院里的一棵枣树上。
笼子里是两只画眉鸟,叽叽喳喳个不停,声音很是悦耳。
“我来向蒙伯伯讨幅字。”邓博文如是说。
“你向他求字?”邓愚明双眉皱起,显然很诧异,“他的字跟蚂蚁爬似的,难看的要死,你问他还不如问我求。”一边说着一边跨进书房来。
蒙真正一手提着袖子,一手握笔伏案仔细书写,邓愚明走上前来,见着纸上那些字时,惊讶不已。
“老蒙,你何时练的这一手好字,记得去年时候我来你家,你的字分明不是这个样子,怎么才这些日子不见,你竟如此见长了,好生奇怪。”
只见蒙真笔下几些大字龙飞凤舞: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这些字是什么意思?不愧是去了书院一遭,这文绉绉的话你也编的出来。”邓愚明盯着蒙真的字,酸溜溜的说。
“大伯,这个可不是蒙伯伯胡诌,这几句话出自《道德经》,是老子说的。”邓博文忙在一旁解释,出乎他意料的是,蒙真竟然也涉猎道家之说,这人还真是不可小觑。既而从字上挪开,忍不住将蒙真多打量了几眼。
蒙真放下笔,就着自己写的字细细端详了一番,而后才侧过身说:“邓贤侄,你要的字写好了,待会儿墨迹干了,你便带回家去吧。”
邓博文忙点头道谢,看着那幅字如获至宝,“侄儿谢过蒙伯伯,改日我也送件宝贝给您,也算是礼尚往来。”
蒙真摆摆手,让他不用这么客气。
纸上的墨痕很快就干了,邓博文收起字,拱手拜别道:“两位伯伯在此闲聊,侄儿先行告退,便不叨扰了。”得到蒙真点头应允后,他便抬腿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