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羽没了较真的兴致,准备告辞:“也祝母亲长命百岁。对了,我在外面有了中意的男子,还请母亲知会陈家,我会亲自上门谢罪退婚。”
然后…接走芊芊。
退婚二字说得轻快,熟悉她的人都能感受到一股热烈的兴奋。
“退婚?和陈家的婚约——啊,别担心,已经没了。”长平公主歪了歪脖子。
“怎么?陈若均想娶别的女子?那倒是大好事,可要好好道贺。”
看着长平公主端详的眼神,齐羽的心脏忽然漏跳一拍,面上却不显。
最好是这样,紧张感缠绕上来。最好是陈若均有了心爱的女子…!!
“那倒没有…他死了。”
“死了?”齐羽忽然呼吸困难,仿佛有无形的绞索缠上脖颈:“落、是落水?还是坠马?”
“抄家,整个陈家都...死绝了。”
长平公主气息奄奄,眼睛却骤然明亮,想从女儿脸上盯出点什么来。她的女儿像她,心硬、执着。
到底还是太年轻——遇到在意的事情,忍不住多问两句。
按理说,这陈家、陈若均有什么好问的。普普通通的官宦之家,一面未见的贵公子,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的女儿如此在意?
沙金色的眼瞳坠入幽暗,唇角没有发颤,却吐出了更多问题:“怎么就被抄了?还有活着的人么?”
“陈家赌错了帝心。”长平公主轻轻弹着指甲:“大概还有几个幼儿?男子斩、女子绞,陈若均死在流放的路上。”
那芊芊呢,芊芊她…
巨大的恐惧感攥住了齐羽的心,记忆中嫣然一笑的面影转瞬破碎,她几乎无法维持面上的冰冷,
“竟是连女眷都不放过?!”
女眷?长平公主有些意外,却也不算意外。
痴傻的——陈家女儿。陈家女儿怎么就那么巧…傻了呢?
她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动了动指甲,背后的丫鬟便走了出去。
足足三盏茶的时间,齐羽乖乖坐在矮凳上,一动不动。比过去十几年的任何一天都乖巧。
丫鬟重新出现,朝着女主人低声耳语。
片刻后,长平公主躺回床榻:“死得很干净,主支一个没留,连家里那个痴傻的女儿都死了,可怜见的。”
“陈家没有痴傻的女儿。”
“怎么没有,陈若均的亲妹妹…对了,她傻的时候你已经离京了,错过好一场热闹。”
……
那一年,少女靠着桃树,天上地下满是桃花。
她将一只荷包塞到她手中,笑着说那叫锦囊,让她到了罗刹再打开。
【“芊芊,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罗刹那么危险,你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啦。”】
【“啊?说好的环游世界呢!你不是想证明世界是个球吗。”】
【“现在还太早。”】
【“什么时候才不早啊?”】
【“等到小羽你…比谁都强的时候吧。”】
少女的耳语逐渐消失在耳边,山川河谷渐行渐远。
芊芊——
记忆中的女孩随风消散,齐羽差点绊倒在门槛上。
她不在乎自己是怎么出的院子,径自翻上马背。
枣红马察觉到主人剧烈震荡的心率,不安地甩了甩马蹄。
它不想独自一马承受如此异常的变化,等着陈芊爬上马屁股,才一颠一颠地往外跑。
桃花早就落尽了,树梢上挂着一丛丛棱形的血。
风一吹,血液铺满了泥土。
芊芊的血也在里面吗?
齐羽的眼角染上一层猩红。
陈芊看了看地上的枫叶又瞟了一眼齐羽邪乎的表情,吓得缩回脑袋。
妈耶,她被剧情之力劈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