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弦乐隔着帘子道:“姑娘,林府到了。”
车帘掀起,梦珞先跳下来,然后扶着林惜谣下来,林惜谣深深地凝视着那块匾额,忽然间就落下泪来:“这个林家却又不是二十年前那个林家了……”
“姑娘也不是当初那个姑娘了。”一个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传来,林惜谣忙着拭了脸上泪痕,脸上带了笑容方才转头,看向身后那人。那人年约四旬,略掺杂着银丝的黑发,用玉冠束于头顶。身材略略发福,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家常便服,面色和蔼,目光中隐隐带着慈爱之情。
林惜谣见了这人,眼中闪过复杂之色,而后敛衽低首,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大人万福。”
“谣儿,你是真的长大了。”林恒微微侧身,看似无意的躲过了这一礼,只是扶着她的双臂,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清丽脱俗的小丫头。相比六年之前,她褪去了稚气,周身的气派倒是越来越像她的父亲了。
不经意间,他在注意到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沧桑与悲凉,悲喜同时涌上心头。这个孩子背负了太多,本不应该她背负的东西。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林恒避开林惜谣的眼神,邀请她进府:“进来吧,你一离开就是六年,连封书信也不知道寄到家里,你都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
说着,吩咐身后的长随:“将姑娘的马车安置好,带着车夫下去休息。去里面通知厨房安排酒饭,就在书房里摆放吧,不要惊动夫人了。还有,给姑娘安排的房间,让下人们先睡吧,姑娘今晚不回去睡了。”
“是。”长随答应着,就下去安排。
“是谣儿的错。”林惜谣收拾好心情,淡淡的笑着,温和而又有礼地道:“大人却还是那个大人。”
而后转身吩咐梦珞道:“你和弦乐今晚早些休息吧,不过要记得把我的床铺好,明天我要好好的休息。”梦珞应诺,和弦乐跟着长随自去安排。
林恒只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林惜谣落后林恒半步,同样摇了摇头,跟着林恒进了大门,向着书房就去。到了书房,饭菜已然摆好,两人略略用了些,寂然饭毕。林恒吩咐下人将残桌撤下,端上盥洗的用具。他们两人各自洗漱了,下人又摆上茶点来,将书房门关好后,方才退下。
“你这孩子,你说你在外面逍遥就逍遥罢,怎么又招惹上了皇族,当初吃的亏还不够吗?”林恒踱步到书房门,吩咐外面的侍卫戒严。方才将书房门关严,一脸严肃的问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
“大人这样子,是今晚不放谣儿回去了?”林惜谣笑笑,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谣,又怎敢惹上皇族,是皇族不放心谣啊。大人又何尝不知我的性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您也知道,苏大人毕竟是先父的学生,被先父所累,谣儿就算知道是陷阱,也会乖乖的向下跳的。更何况,那个人,不是一直在找谣儿吗?如今我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面前,我倒是想看看,六年了,他究竟又有什么本事,再次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你这孩子啊,大理寺卿苏越的案情,老夫也略有耳闻,国君令吏部、刑部以及御史台督察司三司推查,应该不会冤枉了苏大人,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林恒摇头叹息了一声,他是新衍帝国的丞相,位列三公,大理寺卿苏越的谋反案他也有所耳闻。故此,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消失了六年的她,会突然间就出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