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生产出可以书写用的纸张,颜硕没有把握,但仅仅是将竹木沤烂,用水碾碾成纸浆,捞晒后得到柔软舒服的草纸,他是有把握的。
可是姜伯和紫衣一听说他废这么大劲,是要做擦屁股的纸,就有些横眉斜眼了:“你……你这瞎折腾,以为自己是始皇帝,可以用布擦屁股?”
“始皇帝又怎么了,在上茅房这件事情上,始皇帝和普通百姓也没什么两样。”颜硕据理力争:“而且,这些造纸用的水碾、水磨,等过几个月地里的庄稼收获后,还能用来碾粮,磨面,省得你们拿石臼去椿,也是一件促进生产,提高粮食处理能力的好事情啊。”
“还能碾粮、磨面?那……好吧,你弄我不管。”姜伯再次被颜硕说服。
事实证明,颜硕的做法是正确的。前两天,当第一批并不是很白,带着草黄色的草纸被碾碎,磨细打浆晒出来后,颜硕就迷恋起了上茅房。这第一批的草纸,总共也就生产出了十几刀,但也足够山庄用一两个月的了。
但要用它来写字,还有些技术流程得改进,现在这样的草纸,想要写字也不是不可以。那就得在纸半干的时候,用光滑的陶瓷碗盆之类的,来回碾压,使它更紧实平滑,写字的时候不会洇墨。
但这样一来,人工投入就更大,反正现在也不写什么字,用不上。所以,颜硕只是自己试了几张纸,用平滑的陶碗碾压过后,到完全干透后,真的可以用来写字。
他用不上,可他做这些的时候,却被紫衣报告了姜伯。姜老头第一时间跑来,拿了一张纸,自己蘸墨水写了几行字,吹干了墨迹后,折起来,放到怀里,用手拍了拍胸口,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好东西,好东西呀,想不到这小兔崽子,弄个上茅房的东西,还能有这样的妙物。”
颜硕没被姜老头的大笑吓到,但却是被他手中的毛笑吓到了,心中暗想:不是说毛笑是秦朝大将蒙恬发明的么,这老头怎么已经在用毛笔了?
不对,这毛笔考古来看,似乎是石器时代就发现甲骨文上就有它的身影了。或许,蒙恬只是改良了毛笔,而不是第一个发明毛笔。
想不明白,颜硕也不愿想这事,有笔有墨正好,现在又有了纸,以后自己想写点什么也方便了。
接下来的造纸,直接被紫衣盯上了。每次捞浆晒纸,有一半直接被紫衣收走,拿去找人用碗碾压晒成可以写字的纸了。
反正只要上茅房的草纸够用,她拿一部分去再加工,做成光滑的纸,也随她去。颜硕的初心,原本就只是能好好上个厕所,只要不影响他这个初心,她想怎么折腾,那是她的事。
而且,既然有人肯花功夫再次加工,他也乐得捡便宜。弄了一批来加工好的纸来,将平时三个小队的训练内容,写成一个小册子,称为《步兵队列操练手册》。
他这本小册子一出,三个小队就热闹了,那本小册子被传来传去,当成了宝贝一般。但人太多,一百多人才一本小册子,根本传看不过来。大牛,黑狼和猴子总是跑来找他诉苦。
没办法,颜硕每天晚上没有事干,又睡不着的那段时间,就用来刻字。半个多月时间,总算刻好了十几块木板。
万事齐备,颜硕没有墨,只好去找姜伯:“姜老头,我想跟你要点墨,印点东西。”
姜伯看了看颜硕:“你不是用炭条在木板上写字么,要墨做什么?”
“我印点书给那帮小兔崽子,一百多人,只有一本小册子,他们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叫苦呢。”颜硕说道。
“印书?怎么印?”姜伯一头雾水:“书还能印?”
“哎呀,这你就别管了,就说墨有没有吧?”颜硕最怕的就是这老头刨根问底。
“有,但是也不多了,平时也就绿衣记账用,所以,庄子里就十块墨了。”姜伯说。
“有多少都拿来,用不完我再还你。”颜硕大大咧咧地开口要。
姜伯眼一瞪:“用不完再还我?你什么时候拿走的东西还来过?只是这印书……我能不能看看怎么个印法?”好奇心姜老头也很重。
“行,行,你想看就看,没什么大不了的,拿上你的墨跟我走。”颜硕不想跟姜老头啰嗦。
当一页页纸被颜硕铺到雕板上,再用刷子一摊,提起来就是满页的字时,姜老头又被震到了:“这……这是怎么弄的,这些字怎么就自动跑到纸上了?”
“哎呀,你只看到我现在一刷一页,却没看到,我刻这些雕板都刻了半个多月了。这叫雕板,先得把要印的字雕刻到木板上,然后,刷上墨,纸往上一铺,再一摊平,字就印上去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嘛。”颜硕手上不停,断续一页一页刷着。
可一旁的姜伯却是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放过他操作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嘴上还喃喃地念叨着:“神奇,神奇,如此简单,可之前怎么就没人想到。难道这些就是这小兔崽子经常说的知识的力量,科学的力量?”
正在这时,紫衣和绿衣也赶来了:“你们在做什么,怎么一屋子都是墨臭味?”紫衣一进来就问。
颜硕白了她一眼:“这叫墨香,没文化真可怕……哦不……紫衣姑娘这是心直口快,形容……形容得恰当,很恰当。
这墨本来就是松烟,油脂,胶类混合而成,黑糊糊,粘巴巴的,哪有什么墨香,就是墨臭,是臭味。”
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突然出现的金属的丝丝凉意,颜硕说了一半的话,马上改口,还说得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