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畅说完有些出神,似是又回到了那日,少年骑在马上回头望着自己,终究是愈走愈远。
萧潆眼前净是北朔漫天飞雪里茕茕孑立的背影,以及千里外的安都,花好月圆下自斟自饮的云畅。
云畅与杜仪风的那份深情被埋入泥土,十五年的风吹雨打非但没有**,反而生根发芽,狠狠扎入两人心中,拔不出也斩不断。
许是被故事所感染,萧潆的心格外沉重。
“师傅,您不恨吗?”萧潆蹙眉。
“恨?”云畅轻笑两声,落在萧潆眼中尽是悲凉,“恨晏国还是华国?我一生挣扎,没输给命运也没输给选择,我这一生输给的便是政治。可江月,我能怎么办?那是皇命啊,是皇命让我父亲含愤惨死,让我流落异国,让仪风远赴北朔,可我能又做什么?我除了接受根本别无选择!”
萧潆想到萧府满门,眸光霎时一暗,满眼都是不甘:“皇命?皇命便可以决定人的生死祸福吗!我们便如蝼蚁般任人踩踏?”
“是!”云畅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眉宇间带着愠意,“皇命就是能耐到这个地步,不服的话你去拼去争论啊!不顾你周遭人的安危去和朝廷拼个你死我活啊!”
萧潆眸光晃得像是地震一般,鼻尖发酸。
真的是......哀己不幸,又怒己不争。
云畅伸手轻轻抚上萧潆眼角,放柔了声音,语气中几分无奈:“月儿,隐忍有时不是出于软弱,而是为了周围自己在乎的人。这天下,有谁是无牵无挂,为自己而活的?”
......
流水楼内院——
苏娆婳来到二等弟子房中,对众弟子道:“我前些日子丢了个簪子,极其重要,想着来此处找找,你们无事的便去院里练习今日课业吧。”
慧文有些犹豫:“姑娘,我们东西都在这儿,您就这样翻找,怕是......”
“哦?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怕我拿你们东西了?”苏娆婳挑眉。
“不是的姑娘。”慧文连忙解释。
“那,难道是你有什么怕被旁人看见的东西?”苏娆婳步步紧逼。
慧文忙行礼道:“自然没有。方才弟子冒犯,还请姑娘恕罪。”
苏娆婳摆了摆手,朗声道:“若无异议,你们便出去吧。蓝蕊留下。”
待众弟子出去后,苏娆婳这才小声问蓝蕊道:“方才你说江月去了后院,不会这么早回来吧?”
蓝蕊机敏地四处看了看,道:“姑娘您放心,江月每次去后院都要待许久,断不会这么早回来。姑娘,这便是江月的床铺。”
苏娆婳走到萧潆床前,到处翻找着,“那孙浅说江月这儿定有她是萧潆的证据,若是让我白忙一场,我定饶不了她。”
这时,蓝蕊瞥见了萧潆的梳妆盒子,缓缓打开,见里面不过是些首饰、脂粉。
就当蓝蕊要将盒子放回去时,却不慎手滑将盒子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首饰散了一地。
苏娆婳忙向门口看去,见并无人后,方才长呼口气,对蓝蕊怒道:“笨手笨脚的东西!若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可就当苏娆婳捡起盒子时,她却意外地发现,在原本的盒子里竟还有一个夹层。
苏娆婳打开夹层,只见一个荷包躺在盒底,针脚粗糙,料子却是上乘。
她直觉感到这荷包定有问题,遂拿起仔细看着,只见荷包上绣了一个“潆”字。
苏娆婳眼神划过得意,冷冷笑着,将荷包紧紧攥在手中。
“好了,不用找了。有了这个证据,我看她如何翻身。”
言罢,大步离去。
皇宫,安昌殿内——
杜宸正埋头批着折子,忽然,康海匆匆进殿道:“皇上!窥星阁阁主求见!”
“段尘?他竟来了?快宣!”杜宸闻言一惊。
段尘进殿,躬身行礼:“段尘参见皇上。”
杜宸:“起来起来,赐座。诶,段尘,你素日里都是传信给朕,甚少踏入宫中,今日可是有要紧事?”
段尘:“皇上不必忧心,臣今日前来,并非有什么大事。对了......皇上可还记得萧怀民萧大人?”
杜宸闻言松了口气,凝神想了想:“嗯,朕记得是你窥星阁说萧怀民有谋反之意,最好关押调查。诶,萧家不还是你带人去封查的吗?”
段尘点头,心中隐隐犯痛:“是,只是臣今日前来是为了萧家之女,萧潆。”
“那萧氏女自从逃了后,便一直没查到她的下落,怎的,你有线索了不成?”杜宸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