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娆婳含笑看着萧潆,双眸却染上一层寒霜。
她缓缓起身,不顾周围人讶异的目光,大步走向殿中央,恭敬福身,声色冷然:“太后娘娘,臣妾有事禀奏。”
萧潆看着苏娆婳的侧影,眼皮没由来的一跳,心里下意识地涌起一阵不安。
“娆婳,你这是做什么?还不退下。”
秋无情起身,有些紧张地看了眼太后,蹙眉对苏娆婳道。
好不容易将流水楼的女子送进宫,秋无情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差错。
“让她说。”
太后并不看秋无情,而是一反常态地摆摆手,饶有兴致地看向苏娆婳。
苏娆婳眼底闪过一丝自得,微微昂首,扬唇高声道:“臣妾要揭发流水楼二等弟子江月。”
“不对,应该说是......萧潆。”
苏娆婳边说着,边侧头看向萧潆,嘴角轻笑,眉宇间轻视之意展现淋漓。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议论声骤起。
萧潆内心一震,只觉一丝寒意爬上背脊顺着脊梁直直往上窜去,大脑一片混乱,手死死攥着衣角。
段尘眸光略沉,执酒盏的手一顿,心微微发紧。
尹问山微眯双眸,不发一语,心里盘算着什么。
旁边的尹如珏刚要起身,却被尹问山一把拉了下来。
“萧潆?”太后闻言似是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
苏娆婳收回目光,似是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继续朗声道:“是。萧潆便是反贼萧怀民之女,是朝廷缉拿的要犯。可她却隐瞒身份、千方百计混入流水楼,实在是居心叵测!各位如若不信,我这儿还有从她那搜出的荷包,上面分明......”
“苏娆婳,住嘴!”
云畅起身呵道,声音有细微的颤抖。
“江月上来回话。”
太后顺着苏娆婳的目光看向萧潆,嘴角有一丝笑意,眼底却闪过寒光。
萧潆沉吟半晌忽而抬头,目光清明决然,紧攥的手缓缓松开,竟是生出些无畏淡然来。
萧潆迎着太后的目光一步步走向大殿中央,每一步都无比沉重,本不长的距离她却想了许多,做了最坏的打算。
或许这一去便回不来了。
“你可有要辩解的?可需哀家再命人调查?”太后看着萧潆,缓缓抿了口茶,语调不疾不徐。
想到父亲,萧潆内心一横,凌然道:“我便是萧潆,没有什么好辩解的。只是一点,我萧府无人谋反,恳请太后娘娘能重审家父谋反之事,还我萧府满门的清白!”
太后抬眼看了眼萧潆,旋即又垂下眸用茶盖撇去盏中余沫。
“你的身份,可还有旁人知晓?你伪装入流水楼,是有什么计划?”太后沉吟片刻,并不理会萧潆的话,声线冷如寒霜。
萧潆:“无人知晓我的身份,师傅与楼主皆被我瞒在鼓里,更谈不上有什么计划。”
杜仪风紧盯萧潆,默默转着左手手指上的玉指环,若有所思。
太后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萧潆,不着痕迹一笑,倾身道:“这可不是你说没有便没有的,还需仔细调查才是。来人啊,萧潆拒捕逃亡,实为藐视皇命,罪不可恕,着将其打入暗牢,交由李培浩李大人审判。”
此言一出,大殿上竟是静了数秒。
似是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周围议论声渐起。
“暗牢?!那可是太后一手建起来的,用刑极甚,一个萧氏遗女用的着如此么……”
“啧,我看那萧潆活着是出不来喽。”
......
听着周围的议论,段尘面色愈发阴沉,大步上前跪地行礼:“太后娘娘,萧怀民之事臣多有查探,其中疑点颇多,还请太后能将此事交由臣处理。”
太后撂下茶盏,斜倚在雕有灵芝纹的扶手上,一脸沉肃:“段阁主,你毕竟是江湖中人,宫廷之事还是少参与为好。”
尹如珏置于膝上的手微屈,指尖隔衣嵌入肉中,他眼神在太后与萧潆之间极快地转了几圈,忽然挣脱开尹问山冲到殿前。
“太后娘娘、皇上!既萧姑娘喊冤,何不重新调查萧府谋反之事!”
“住口!还不滚回来!”尹问山心里登时急得冒火,厉声吼向尹如珏,同时跪地伏身,“太后娘娘恕罪,臣教子无方,此次定带回去严加处置。”
太后皱了皱眉:“侍卫呢,还不将萧氏带下去。”
“太后娘娘!”云畅跪地深埋着头,语气近乎哀求,“萧潆年纪尚小,还只是孩子,不谙朝廷之事。恳求太后娘娘网开一面。”
太后向云畅方向看去,只见她一身月白纱衣楚楚可怜跪伏在地,与这恢弘富丽的清平殿浑然不搭,心中无故升起一团无名火。
“年岁尚小?无论是谁,只要危及了大华的江山,哀家定不能容她!至于萧府冤狱之事,哀家自会调查!”太后面色阴冷,语气中颇有不耐烦之意。
“太后娘娘!”
见云畅还欲求情,秋无情赶忙拉住云畅,轻轻摇头示意其住嘴。
杜仪风看着萧潆的背影,话涌到嘴边滚了数遭,终还是默默低下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几名侍卫奉召匆匆进殿,径直走向萧潆。
看着侍卫越走越近,段尘突然伸手抓住萧潆手腕,眸光一暗,面色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