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钰尚在呲牙咧嘴地回忆,清殊已然面色凝重,心里压着一团火。
那头还在吵闹,这会子那项连青也不管亲疏远近,正指着清芷清兰一块骂。
“你平日里还说不把小的养的当正经姊妹,这会子出来帮衬是吧?好得很,以后可别来同我套近乎了!”
清芷又急又委屈,也压不住气,“我怎么了?我实话实说,那就是我大姐姐的东西,你总不能冤了她,带累我也蒙羞吧!”
眼看又要闹将起来,脚程快的仆妇终于把大人们叫来了。
毕竟是小打小闹,又事关主人家的亲戚,仆妇有分寸,只知会了曲雁华与陈氏。
陈氏匆匆赶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把清芷往后一拽,冷着脸低声叱了一句,“站远点,不许多嘴!”
说罢便赔了个笑脸,上前道:“得罪项二姑娘了,我们家清兰没出过几次府门,闹了笑话也是难免的,姑娘莫要同她计较才是,回头我打发人送几块上等的好玉到府上去。”
她这话和稀泥打圆场,明摆着就是囫囵认下了。
清兰瞪圆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陈氏,几次张口要辩解,却都叫她漠视了。
眼看一口黑锅就要落她头顶,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
“母亲莫急,且叫二妹妹分说分说,好歹把前因后果交代了才是。”
远远的,一听到熟悉的声音,便知是姐姐来了,清殊腾地一下小跑上前,程钰慢一拍,在后边儿追。
那项连青怒意更甚,丝毫不惧面前的长辈,扬着下巴道,“好啊!便叫她把偷玉的过程说与我们听!哼,我亲眼瞧见她藏了一块玉在领子里,然后更了衣鬼鬼祟祟往小路走,不是去藏赃物是做甚么?”
清兰脸色涨红,也不管旁的了,一把扯开领子拿出一块玉,抖着嗓子道:“这便是我的玉!我大姐姐送的玉!我怕丢了这贵重物什,这才好生收着!你只管拿去瞧,看是不是你的!”
项连青怒道:“这玉是你的便能说我的玉不是你偷的?那你鬼鬼祟祟去做什么!你说啊!”
众人目光都聚焦在清兰身上,她脸色红得滴血,眼睛肿得核桃大,身子不停发抖。面对着项连青的质问,她颤着嘴唇,指甲死死掐进肉里,却没吐出一个字。
她像是被剖开外壳的蚌,无助地摊开身躯承受众人的利眼刀割,她的目光不敢同旁人对视,最后,落在了那道纤细的身影上。她望着清懿,神色充满哀求。
“说不出话?圆不了谎了吧!你今天说不出去哪了,那这个贼就是你!”
那头还在咄咄逼人,清懿却只是直直地回望清兰,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在让她说实话。
她琥珀色的眼眸里,还夹杂着一丝旁人看不透的,冷漠的探究。
知道没人会帮自己了,清兰眼底微弱的光渐渐黯淡,转而闪过一抹决绝,她深吸一口气,预备把话说个明白。
不料,有人如天降神兵。
“贼什么贼!闭上你的嘴!谁教你无凭无据冤人清白!”斜刺里一个小小的人站了出来,说话却十分硬气,“你的证据便是妄断旁人鬼祟,那我瞧你红口白牙欺凌他人,是否能指认你是贼喊捉贼演戏呢?”
项连青没想到还有人来帮腔,甚至这般嚣张,一时间没来得及反驳。
清殊开口便镇住她,更是乘胜追击,口齿清晰道:“第一,你今日到了那么多的地方,并不能断定是在更衣室掉的玉。即便是,那同一间更衣室出入那么多丫鬟仆妇,你凭什么指定是我二姐姐?”
“第二,你回到更衣室找过了,且看到我二姐姐藏了玉,往别的地方去。可你如今也看到了,她的玉是我姐姐送的,你却还抓着不放,就因嫡庶之分,你便偏要将她打成贼?亏你还是名门贵女,真不知是心思狠毒还是头脑蠢笨!”
先头被话茬子引到了别处,都在关心清兰去了哪。如今,略明白事理的听了这番话,心下都有了章程。这事儿原本就是没凭没据的吵闹,料想也知道,没有哪家贵女自降身份做这种事。
见周围人神色变了,项连青知道失了势头,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羞辱,一时间气得手指发颤,话都说不利索,“好啊!好啊!”
她环顾一圈,尖着嗓子道:“你们一家子到齐了,姐妹几个一同欺负我是吧!”
清殊还想还嘴,却被一只手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