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以往小师叔受伤不都是去神隐峰疗伤吗?”
“我……我肚子疼。”
“仙尊那里什么灵丹妙药没有?”
“我是说我吃坏肚子了,要方便。”
“小师叔不是都辟谷了吗?”
“……”
他看不出他在找借口吗?!
这人怎么回事?看着不太机灵啊。
将夜眼珠一转,准备将人支开,自己再溜之大吉。
“啊,谢谢你嗷,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去。”
青年笑笑:“我陪小师叔去吧,顺路。”
“……”
“小师叔要是再耽搁,仙尊该着急了,毕竟小师叔同仙尊结的是那种弟子契,无论小师叔在哪儿,仙尊都能感应到。”
将夜皱眉。
他怎么觉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
就像是猜透了他要跑路的心思,提前将计划扼杀在摇篮一样。
但比起研究别人,他更害怕接下来要面对的事。
脑子里浮现两幅画面,各占一半。
一半是师尊挥退旁人后,深情款款地看着他,伸手揽抱他的腰,小鸟依人在他胸前轻蹭,眼尾泛红,美目流情地轻嗔他不知节制,又是羞赧又是绵情地抬起胳膊圈他脖颈,凑上来索吻。
另一半是师尊已遭遇蹂`躏折`辱,小黑屋羞耻大全,还有多人play,更加看透了他渣攻的本质,这次不动声色又焦急万分地找他,是为了开启惨无人道的折磨!
面对命运的疾风,不管是哪种情况,将夜都觉得如坠深渊,忍不住发抖,牙齿也磕颤出均匀的节奏。
“小师叔怎么发抖?”
“……冻的。”
“可现在已经五月天了。”
“我体寒。”
“……”
将夜黑沉着一张脸,不知不觉已经跟着青年来到神隐峰。
青年走了,他要一个人面对疾风。
诺大的神隐峰过于冷清,就连伺候洒扫的小童都只能在峰下,无召不得入内。将夜原本以为师尊清冷喜静,不想被人打扰,不过现在看来,他只猜对了一半,不想被打扰是真的,原因就有点不可描述了。
神隐峰设了结界,但他身上有师尊烙下的弟子契,因此畅通无阻。
绕过山腰缠绕着云绦的峰峦,又跨上掩映在双排枫林中间的青石台阶后,师尊居住的水榭就在眼前。
将夜在荷塘对面的枫树后站了好久,踟蹰不前。
“你还要站多久?”
温润的嗓音倏然钻入耳蜗,他不适应,吓得浑身一激灵。
算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他闭了闭眼,视死如归般硬着头皮踏上水面曲折的回廊走过去。
回廊修建在荷塘上,畏水的将夜觉得这荷塘就是忘川河,回廊就是奈何桥,对面的水榭小筑怎么看都像阎罗殿,师尊就是一尊活阎王!
远远的,就看见师尊清冷的背影。
白衣如雪,拂袖如云,银白的长发随意松散,顺着背脊流淌至膝弯。
他站在弧形的栏窗前。
窗外是几簇正欲探枝入室的幽昙,细叶悠长,瓣洁无暇,一年只开一次,一次只留一夜的花,却为了这个白衣神祇罔顾自然法则。
到底是主角受,天地垂怜,万物亲昵。
师尊孤傲地犹如高岭之花,清冷地好似谪仙落凡尘,却被他……呸,被原主这样的宵小染指玷污!
将夜很气恼又很无奈。
恐惧的情绪被怜悯冲散大半,就见师尊缓缓转身看着他。
这是将夜第二次见到这张昳丽的面容,依旧美地令人移不开眼。
没有温泉雾霭柔化,轮廓刚柔相谐,不是那种雌雄莫辨,也不是刚毅劲俊,略带病态的苍白让他看起来有些柔弱,好似无暇的白玉,又似名贵骄矜的易碎白瓷。
纤长的睫毛下半掩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眸,浅色的琉璃珠玉伏卧其中。
沾了欲与情,勾人的同时,又带着清冷到高不可攀的矜贵。
像是天地造就的最完美的作品。
不比温泉中的匆匆一瞥,将夜再见到这张温润昳丽的面容时,恐惧的情绪几乎完全散去。
——师尊与原文的黑化描述完全不同啊!
也就是说,排除了第二种可能性,只剩下第一种……
渐渐的,羞赧从心底窜出,一下子化作红雾,攀上耳尖,浮于双颊。
师尊朝他走来,温柔地把过他的手腕,颀长的指尖搭在他的脉搏上。
淡色的薄唇轻碰,“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将夜一愣,脸更红了。
熟悉原文的他自然知道所谓的“伤势”是什么状况。
他现在根本就感觉不到身体有什么损伤,这不过是原主为了对师尊不可描述而撒的弥天大谎。
师尊却信以为真,任由徒弟胡来,以身为药,满足徒弟的欲念。
将夜垂下脑袋,蔫耷耷的。
“嗯?”师尊握着他的腕,皱眉看着破了皮的手背,“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磕到的。”
师尊叹了口气,掌心覆在他手背上,他发现师尊的手真的好凉,很快一股沁凉钻入皮肤,不过瞬间,破皮的手背就完全愈合。
“还有哪里伤到了?”师尊温柔道。
将夜摇头,扯着衣摆往下拽,光溜溜的脚趾往袍底缩了缩。
“……将夜。”
师尊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将夜却“噗通——”一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冷汗瞬间涔涔往外冒,迟钝的恐惧感又忽然如余震袭来,将原本以为风平浪静的坍塌建筑再震了震,彻底碾碎成齑粉。
他刚复习过原文。
对于师尊杀他前还保持着温柔,轻声唤他名字的画面印象太深。
后期黑化的师尊总是这样,用最温柔的面容和嗓音,做出最残忍血腥的报复。
他越是温柔对谁,谁就死得越惨。
灵气缭绕的仙峰水榭顿时成了修罗地狱,身穿白衣的师尊恍惚间变成了索命无常。
将夜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要逃!必须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