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不！不！！”人头惨叫着大声拒绝，声嘶力竭。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它打不过钟雨。

钟雨转过身，在酒店的抽屉里找了找，找出了双看上去质地不错的一次性胶手套。她一边把手套戴上，一边回过头对人头笑了笑。

钟雨长得并不算是十分的漂亮，她脸挺小的，五官其实倒也颇清秀，然而因为一向素面朝天，唇色不深，整张面容看着便有些寡淡。但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黑而亮，极有神；眉毛不算浓，前平而后收，微微拧起时有种剑一般的锋锐感，隐隐显得有些凌厉逼人。

总之，样貌跟丑字是不沾边，也绝对不吓人。但人头显然不这么觉得，它不仅害怕，而且害怕得整张脸皮都抽搐了起来。

疯狂尖叫着：“你别过来啊！！”

钟雨充耳不闻，戴好手套便走了过去，伸手把它从桶里薅了出来，两手抓住两侧，往浴室里走。

人头大声惨叫，拼命挣扎，在她手里像颗炮弹似的左突右冲，力量大得惊人。钟雨感觉简直像逮着一条刚出水的几十斤大鱼，如果不是她手劲大，换个人来还真不一定抓得住。

人头用力得钟雨能从它顶上开了瓢的那条口子看见里头颤动着的红白脑体，她真怕它一不小心把脑子给晃出来了——物理意义上的。

人头一边挣扎一边张着嘴呐喊：“我不洗啊！！我不洗！！你这个疯子！！我是鬼，鬼洗什么澡！你疯辣！！！”

“你他妈的神经病*#&*#！！！救命啊——”

一会儿又转为哀求：“哥！大哥！大哥我错了你放我走好不好啊求求你了！！”

然而骂她也好，求她也罢，钟雨都丝毫不为之所动。

她提出要给这人头洗个头，一是这玩意儿确实是太脏了，跟个发了霉的拖把一样，看着怪恶心的。二来，更重要的她是想把它给浸水里试试。

不管这里头是装了什么样的黑科技，往水里泡久了也该歇菜。钟雨很清楚，越是精细的仪器，往往便也越是脆弱。

她抱着人头进了浴室，本着做人为数不多但确实还有一点的良心，没有直接把它往人家酒店雪白的浴缸里扔，而是往洗手池边走去。

她一边双手控制着人头，按住它不让它动，一边微微躬下身，用胳膊肘怼了下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顿时涌出来，很快蓄起了一池。

人头已经绝望了，嘴里一直重复叨念着些“后悔”、“我真后悔”、“我不该来”……的句子。

钟雨当然不会理它，自顾自的动作她的。

“噗通”一声，人头被泡进了水里。

考虑到它说过喜欢待在冰箱里，钟雨非常人性化地给它放的是冷水。

人头被浸进水里，一瞬间整颗头都好像被冻结住了似的，一动不动地僵躺在那儿。苍白枯瘦的脸庞被水沾湿，看着倒真像是一颗普通的、被割下来了许久的死人头了。

酒店这洗手池子做成的是一种颇有设计感的菱形，四壁光滑呈漏斗状，有点深度，刚好能把一颗人的脑袋给完全淹没。

随着水位越升越高，很快没过了人头干瘪的鼻子。它没动，水里也没气泡。也当然，它是个死东西，并不需要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