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房门刚一拉开，一股甜香就冲进了佟野的鼻腔。

娃娃脸的李文轩顶着一张兴奋的笑脸，手里还抱着一个搪瓷缸子。

缸子没盖紧，味道就是从里头飘出来的。

“你拜托我的那件事有眉目了！”

“这么快？！”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走走走，咱们屋里头说，外头冷死了！对了，你快尝一口这个，我妈让我给你带了点糖糕过来，说你肯定喜欢！”

“......”

二月末，刚立春没多久，天还是冷的很。

李文轩那张娃娃脸被风吹得红扑扑，就跟高原红似的，看上去实在有些滑稽。

他把那搪瓷缸子往佟野面前一送，立马就听见一阵咕噜噜的叫声。

“嘿嘿，兄弟来的是时候吧？”

“我就知道，你肯定饿了！”

“......”

被李文轩这么揶揄一句，佟野也不由得老脸一红。

好多年都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虽然面前站着的是他发小，但人总是要面子的！

“行了行了，你先说那事儿怎么了吧…！！”

从李文轩手里抢过搪瓷缸子，手刚一碰到，就瞬间觉得一阵暖意袭来。

李文轩的母亲有个好手艺，做的饭特别香，哪怕只是家常便饭，在她手里，也会被翻出不同的味道。

佟野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特喜欢去李文轩家蹭饭，每次去，都要偷家里的肉一起带过去。

他最爱的就是李母做的土豆烧牛肉。

油津津的一层光亮，上头撒着细碎葱花。

热腾腾的肉香把葱花的味道熏得让人上头不已。

这回，李文轩送来的虽然只是特别简单的糖糕，但是光闻味道，就已经让人馋的不得了了。

红褐色的面衣，薄薄一层。

里头是软哄哄的面饼。

一口咬下去，甜丝丝的糖汁就立刻流了满嘴。

“阿姨手艺还是这么好，下次我要去你家蹭饭！”

佟野吃得满鼻腔都是甜味，瞬间就感觉，什么寒冷都被驱散的干干净净。

他忍不住眯起眼，一脸幸福。

“随你。”李文轩也跟着他坐在门槛上，抓了个糖糕一边吃一边说，“我打听过了，咱副镇长他小姨子家里边前几天刚说要换电视机呢，原本那台好像是坏了，打开里头只有声音，没画面。你也知道，咱们镇上有钱人不多，所以也就他们家坏了电器能直接换新的，不琢磨着修修再用，小野，你是想要电视？”

“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饥饿感没那么重了，佟野的脑袋总算可以正常运转，但他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李文轩解释这件事儿，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反正，你帮我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把坏的那个电视机出手就行了，愿意的话，看要多少钱，等我这边关系搭好了，事儿也确定下来，我再跟你说具体情况，成不？”

“什么钱不钱的......”

李文轩咕哝一声，黑眼珠突然又滴溜溜地转了过来，“对了小野，你现在手里还有钱吗？”

佟野嗯了一声：“有啊，还剩十三块五。”

李文轩听完，顿时撇了撇嘴：“这点钱，吃饭倒是够了，可你要想……”

但话还没说完，他就把剩下的又给咽了回去。

佟野知道他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想说，这点钱，想买个二手电视，难！

买回来还得修，更是要钱。

不过，这会儿不是解释的时候，索性也就由着他误会了。

“阿文，这事要是能办妥的话，等回头我挣钱了，一定分你——”

“哎哎哎，用不着啊，现在我可比你有钱！”

李文轩没等他说完，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

“咱俩什么关系啊，兄弟有事，那我肯定是要帮忙的啊！你再等一会儿吧，我已经拜托别人去帮我问了，要么今晚、要么明天，反正很快就能出结果。”

“行，那我等你消息。”

“还有啊，你今晚上我家睡吧，你这屋里头冷死了，连煤都没有……”

“没事，我抗冻，而且，我还有点别的事呢。”

“真不去？”

“真不去。”

“那……行吧，随你便吧。”

似乎是觉得他有点倔，李文轩忍不住挠了挠头，有些无奈。

又坐着闲聊了一会儿，直到缸子里的糖糕都被俩人给吃完了，他才拍拍屁股说要走。

“......”

李文轩一走，屋里再度安静下来。

佟野靠在墙边，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安静了一会儿，再次去把母亲用来记账的本子拿了出来。

他已经想好了。

上辈子的那些成就在这一刻，就如同过眼云烟，他不再去想、也不再惦记了。

这辈子，他只给自己留这么一晚上的时间用来伤感，明天早上天一亮，他就要开始新的生活。

他要尽快，往上爬。

爬到顶峰。

俯视众生。

-

第二天一大早，李文轩就又来敲门了。

“小野小野！事儿成了！！”

“......”

从副镇长小姨子家弄过来的那台电视机还是黑白的，他们家在当地算是比较有钱的几户人家了，新换的电视据说是大几千块的彩电，消息传出去之后，可把外头的人给羡慕坏了。

至于他们置换下来的这台旧电视，李文轩是找了朋友，最后，直接免费拉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