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中,萧靖和陆长渊青梅竹马,两人一起长大、一起修炼。
如果说,有一个埋葬着两人美好记忆的地方,必定是练剑峰了。
初初修行,萧靖不爱练剑,可师兄一心沉迷在剑道中。
为了与他朝夕相处,萧靖愣是转修剑道,可他天资不足,为了追上师兄的脚步,唯有加倍努力。
白天时,师兄在练剑,他陪着练剑;晚上时,师兄在打坐,他还在练剑。
在寒冷孤寂的练剑峰上,他日复一日地举剑,双臂都麻木了,仍不知疲惫。
月色亘古不变,人心易变。
此时,天际挂着同一轮明月,旧时人儿依旧在练剑。
萧靖混混沌沌,重复同样的动作。刺、劈、撩、挂……一招一式,都力求完美。
他要勤加苦练,等师兄过来。
月色照进暖和的洞府中,陆长渊坐如松,细长的眼眸一眨不眨,在等待回复。
可……他等了许久,罕见的,没有耐心了。
他给萧靖的传讯,迟迟没有答复,这从未有过。
出了何事,他没看到传讯符,还是无法回讯,或者……生气了,故意不理他?
夜深人静时,人心易多想。
陆长渊又拿出一张传讯符,琢磨几句,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师弟,爱胡思乱想,性子又差,倘若生气了,不理人,那也是十足的硬气。
陆长渊不愿去哄人,可想想,假使他又向师父告状,也是一桩麻烦事。
一时间,陆长渊陷入了纠结中。
忽然,陆长渊一顿,自嘲着摇头,对自己的所思所想感到惊诧。
可笑啊,他堂堂的明渊真君,执剑闯四洲,雷风厉行。眼下,竟为了一个男子,坐在洞府中想东想西。
他爱剑如命,道心坚固,万万不能被人左右道心,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师弟也不可!
陆长渊寒气凛冽,转瞬间,又成了生人勿近的一代剑尊。
罢了,萧靖不回讯,他就亲自过去一趟。难不成,他还会为了一个传讯符而耿耿于怀?
陆长渊蓦然起身,一抬脚,就惊醒了身后人。
“师父,你要去哪里?”
柳元白坐起身,轻盈鲛纱滑落,露出光洁莹润的肩头。
陆长渊微微侧头,安抚道:“你睡吧,我去去就来。”
“师父,”柳元白心慌意乱,赶忙爬下床,险些摔落在地,踩着小巧的脚丫子,眼巴巴问:“您要去找师叔吗?”
陆长渊撇过头,一身雪白的道袍在月色中莹莹生辉,神色淡淡,薄唇轻启:“别多想。”
柳元白双眸含泪,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开:“也是,师叔受伤了,他肯定希望您能陪在身边的。”
言罢,他咳嗽几声,清秀的眉头拧成一团。
陆长渊脚步一顿,转身问:“白儿,你还疼吗?”
柳元白摇摇头,笑容浅浅说:“没事,我……还好。”
想了想,陆长渊朝他招手,“我要去仙进峰,瞧……瞧瞧你师叔,你去吗?”
柳元白双眸一亮,重重地点头:“师父,我和您一起去,我保证,绝不会再惹师叔生气的!”
“他那性子……”陆长渊轻笑着摇摇头,叮嘱道:“倘若他欺你,别放在心里。”
“不会的,我早就习惯了。”
柳元白笑靥如花,依偎在他身边,用濡慕的眼神看着他,乖巧极了。
随即,两人朝仙进峰而去。
杂役上前,躬身道:“明渊真君,仙医歇下了,不见客,他有句话留给你。”
“什么话?”
“青莲真人已离去了,请您不必再等了。”
陆长渊蹙眉,不虞问:“他何时离开的?”
杂役恭敬有礼,答:“在您走后,他也离开了。”
柳元白上前,忧心忡忡道:“师叔受伤了,怎么还不爱惜身体,他去哪了?”
杂役摇摇头,“不知。”
柳元白吐了吐舌头,尴尬地看向他,低声问:“师父,怎么办呀?”
陆长渊冷了脸色,语气不善:“他的事,无关紧要。”
哼,一个油尽灯枯的人还能四处乱跑,不是求死,就是肆意妄为,他有何法子?
柳元白羞愧不已,苍白的小脸染着不正常的绯色,呢喃细语:“都怪我,是我坏了师叔的好事,惹他生气了。”
“下情毒,是歹毒之事,算哪门子的好事!”
见师父生气,柳元白不敢多说,惭愧垂头,默默听候训斥。
幸好,陆长渊性子淡漠,不会无端端朝他发火,只是告诫他,莫在旧事重提。
柳元白低声应是。
“师父,我们去找找人吧,我挺担心师叔的,他在门下弟子前丢了脸面,险些沦为笑谈,会不会……”
陆长渊沉吟片刻,同意了。
随后,两人一同离去了,在偌大的剑宗中,四处寻找萧靖的踪迹。
寒风瑟瑟,柳元白冻得脸颊通红,缩在陆长渊的衣袍下,呼出阵阵白气。
飞剑遁去,壮阔的剑宗巍峨耸立,高耸入云的峰头飞速掠过,消失在身后。
渐渐的,柳元白冷得发僵,他觑了几眼身边之人的神色,低声问:“师父,师叔不会出事了吧?”
陆长渊一顿,久久不说话。
凉老看不过眼了,出声问:“你好歹也是他的师兄,连他可能会去哪里,都不知道吗?”
“我不知。”
凉老顿了顿,提醒道:“他……在练剑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