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廖七郎的血呀,大人。”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不要命的疯子!萧渊你个小兔崽子,你、你、你......你简直要害死我了!”刑部尚书暴跳如雷,他气急攻心,一时间竟忍不住抬手,似乎要往萧昭的头上招呼。
虽然他很快就忍了下来,但萧昭是何许人也,自然注意到了他那一下气急之下根本控制不住本能的举动。
就跟她阿爹被她气得跳脚时,忍不住抬手想要拍她的脑袋时的举动完全一样。
她的心情猛然低落了下来,一时间有些意兴阑珊,没有再逗这位老者的兴致:“廖佑生突生急病,已经去了。唯恐时疫传染,尸身已经火化。廖家若有疑问,就让他们去长公主府来找我。”
她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来刑部确实有目的,但廖佑生是意外之喜,我还有其他要做的事情,我要做的事情,不会给刑部和大人带来危害,您且安心。”
她挥了挥手,没有去看这位老大人听到这番话的面色,转身带着自己的近卫们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马车摇摇晃晃,萧昭倚在马车内的软榻上,枕着自己的袖子,充斥着整个鼻腔的刺鼻的血腥味浓的几乎令人作呕。
但萧昭面上却没有任何反感,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马车的顶部,小小的夜明珠在她的视线中不停晃荡。
她心中想了很多事情,想今天廖佑生说的那些话,想今天对廖佑生上的刑,想廖家人的血,原来也真的挺烫的。廖家人的心,居然也是鲜红色的。
她想着最后从廖佑生口中逼问出的话,想起三年前那个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刻,想起自己在林子中钻了整整一夜、却丝毫不敢懈怠的焦灼情绪。
她想起了自己的噩梦,她从那时起便沉浸在了那个梦里,直到现在,或许这辈子,都不能从这噩梦中醒来了。
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她在马车的颠簸中,在血腥味的包围下,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马车到了公主府,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进去。萧昭睁开眼睛,隔着帘子,听见外面有个婢女说:“萧大人,殿下召您过去。”
她低低应了一声,看了眼自己满是血迹的衣袖,她将外袍随意脱掉,从马车的格子中取出一件新的外袍换上。
长公主召的急,看样子她并没有沐浴换洗的时间,只能先这样将就一下了。
萧昭下了马车,跟在婢女的身后朝长公主所在的大殿走去。这一路她这几年已经走的很熟了,花开了还是谢了,石头多了还是少了,檐角多了个小小的鸟巢,她都了然于胸。
快到门口的时候,婢女小声提醒了一句:“殿下现在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萧昭轻轻点了下头,也没问为什么不好。婢女在门口停住,她便自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大殿里燃着无数只灯,将整个殿内照的灯火通明。明熙长公主就坐在案几前,闭着眼睛,支着额头,神情看上去着实有几分倦怠。
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看上去仿佛刚刚沐浴完出来。
萧昭默不作声的走到她身后,接过侍女们手上的帕子,轻轻替长公主擦起头发来。
长公主的眼睑微微动了动,但没有睁眼。她随意的挥了挥手,侍女们便放下手中的东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了她们二人,静的连彼此的呼吸都微有耳闻。
长公主的秀发纤长浓密,萧昭擦的动作十分轻柔。这不是一个容易的活儿,但萧昭对此深有经验,很有耐心,她换了好几块手帕,确信已经完全擦干了,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