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宁无歌的统治取得了相当的成效。现在,白羽卫们的轮值表终于恢复了正常,在晚上也没有任何人哈哈大笑,饮酒赌钱了。人们进进出出的时候,口中念叨的至少是公务,而不是某一件新奇好玩,可以讨好他们上司的有趣玩意了。至于赌,离离每晚都雷打不动地坐在大堂的一角,沉默地读着那些文书,但只要让她听到这里的什么人试图开赌局,她就立刻放下书卷加入了他们。理所应当的,她使所有白羽卫中的好赌者都失去了至少三个月的俸禄。
在收拢了满满一袋的钱币之后,她困惑地发出了疑问,“决心打赌之前,至少应该学一学算术吧?”
虽然她并没有贬低的意思,但她的语气里货真价实的困惑显然让所有人都觉得被侮辱了,在此之后,赌|博彻底地在这个小小的机构里销声匿迹了。
宁无歌原本以为,最多只需要两天时间,方举灿的父亲母亲就要怒气冲冲地大驾光临,搂着他们的宝贝儿子对她横眉竖目地加以指责了,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一切都十分的平静,就连凌风茗也好像已经安于自己的命运,踏踏实实地开始替他的新主子做事了。
此时,他正恭敬地向宁无歌汇报着,“有关五羽使委托下来的事务,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首先是那具尸体的身份,无忧坊方面宣称,这是他们的逃奴。他们给出的说辞是,这只嬖无法忍受无忧坊繁重的工作,因而偷取了财物出逃。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另一个身份被发现了——神族派来魔界的卧底,因而演化到全城追捕的局面。”
他顿了顿,“这也是白羽卫对外给出的说辞。”
“全是假话。”宁无歌立刻说,“依你看,真相是什么呢?”
“这份说辞的疑点还是相当多的。”凌风茗谨慎地说道,“如果他真是为了偷取钱财逃离无忧坊,又怎么会想到在后颈上擦香粉呢?我看,更像是有人对他威逼利诱,许以了一段富贵人生,这也正是香粉和财物的来历。”
“”
“此人身上有什么东西,竟然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显然,他们最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这也意味着这只嬖失去了它存在的最后价值。。出于保密的必要,直接用最敏感的通神罪名送他去死——毕竟,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被看做是神族的走狗。”
“一个吞噬人命的秘密么?”无歌沉吟道,“你剥离魂魄的工作准备的如何了?”
“这个法术需要极其严苛的条件。”凌风茗说,“不过我已经将它准备完成了。”
“我的时间不多。它的也是。”宁无歌说,“还有最后三天时间。你什么时候有空,今天如何?”
“如果您有需要的话,随时都有。”凌风茗轻轻说道,这是他的一个极为特别的地方,即使是溜须拍马的说辞,说出来也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离离冲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她很少质疑无歌的决定,因此她的每一个拒绝在无歌心中都相当的有分量。无歌喝了口茶,“那就拖一天吧,到明夜。”
凌风茗有点疑惑,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明天确实是个合适的时间。”
他又将文书翻过一页,说,“此外,会有人在三月二十日检查您的工作。希望您做好准备”
方举灿掌管这里的时候,从来没见哪个检查纪律的组织来的这么急迫,无歌说,“他们要来检查什么”
在她看来,现在的白羽卫还远远没有到理想的状态,甚至连运转开了都算不上。他们应该像一张蛛网一样打开,渗入进魔都的每一条干道。
“没同我说。不过,准备足够的钱总是不错的。”
“你去办吧。”
一等凌风茗离开,离离立刻开了口,甚至有点怒气冲冲的,“调查一只嬖到底为什么死,这件事真的很要紧吗?”
“死者死后,魂魄只会在世间停留七天,幽冥道是不会等我们的。”
“可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太响了,离离压低了声音,”今天是月圆之日,您再怎么样也不该将这个日子忘掉。“
无歌很诧异地噢了一声,“若不是你说,我确实要将这件事忘记了。“
离离一时无言以对,好像要被她的不在乎折服了一样,无歌这才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她的胳臂,“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