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玄女倒还能理解一下,或许是帝君的笔上判了太多的命运祸福,若是拿到一般的池子去洗,水有灵气,恐会泄露天机。
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六界中,为什么会有人供奉没处使,烧的慌,竟拿来养池子。
紫薇宫侍者出来洗笔,见阿福站在墨池里洗剑,惊得撒腿就往回跑,将此事禀告文曲星君。
好巧不巧,文曲星君的册子,刚巧念完,他一面收着册子,一面也是震惊:“你当真看清楚了?一个仙童,在墨池里,洗剑?”
侍者点点头,墨山看向帝君,回道:“此事离谱,臣去看一下情况到底如何,再来回禀帝君。”
文昌帝君站起身来,“不必。”
墨山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不必。文昌帝君已经往殿外走去,他恍然大悟,是不必禀告,帝君要亲自去看。
“你觉得,那是个普通的小仙童?”文昌站在墨池前问道,普通的小仙童可承不住诛仙。
墨山呆了一会,刚想上前阻拦,却被帝君拦下,他眉眼平展,两手负在身后,道:“你不认得那剑?”
墨山定睛去看,是一柄通身玄黑的宝剑,他在脑中仔细回忆着《天宫兵器录》的内容,在答案呼之欲出时,帝君已然说道:“诛仙剑。”
他声音不大,但做战神讲究的就是耳听四路,眼观八方。虽然玄女闭眼小憩了片刻,在诛仙剑三字落地时,她已经准确地看到了那一抹绯红。
虽隔了一段距离,但是还是能看出这人极为俊朗挺拔,仙泽深厚。
玄女细想了想,在朝会上见过的,三十六重天里还有哪位仙君会穿一身红衣?能将红衣穿得如此赏心悦目的,好像只有文昌帝君了……这个念头刚闪出的时候,她就极为飞快的用团扇遮住了脸颊,侧过身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哗啦哗啦,阿福还沉浸在洗剑之中。玄女听着水声,又给阿福算上了一笔账,就是他动静太大,才把人招惹过来的。
帝君的视线平平地落在凉亭中,凉亭中女子华服凤冠,以扇遮面。
墨山也反应过来了,讶道:“玄女娘娘为何会在派仙童在墨池洗剑?我听闻玄女娘娘素来不愿意同天宫的人打交道……”
“无妨,一桩小事罢了。”帝君朝着凉亭微微点头,而玄女也透过缂丝,隐约看见了文昌帝君的动作。装是装不了,她一不做二不休,将扇面挪开,仪态端庄地朝帝君点了点头。
文昌帝君徐徐转身回宫,在宫门阖上的那一霎那,玄女立刻闪到阿福身边,一手提剑,一手提人,速度之快,落下一支玉钗都不晓得。
琼台大殿内,阿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丢在地上,他揉了揉眼晴,看清了这是九天琼台,也看清了玄女无奈又生气的神情。
“你告诉我,为什么文昌帝君会出现在那?“玄女从牙缝挤出一句话,“你诚心的是吧?”
阿福奶声奶气地大喊冤枉:“娘娘说要净化浊气,三十六重天上最能净化浊气的就是文昌帝君宫门前的墨池了!我都是按照娘娘的要求来的!”
玄女坐下来,支肘在案,幽幽说道:“原先他占了我的地方,是他理亏在先。而后你又去墨池洗剑,这一来二去,怎么还扯平了呢?”
阿福不嫌事大,火上浇油:“是的娘娘,扯平了。”
玄女回道:“是你洗的剑,和本尊有什么关系。”
阿福梗着脖子:“洗的是你的剑!“
“诚然,这是本尊的剑。但是你自愿洗的,本尊并未强迫啊。”玄女神情复杂地想起墨池上的仙泽缭绕,视线再一次的落在了自己的供奉鼎上,鬼使神差道:“民间有一个说法叫,劫富济贫。你看啊,既然文昌帝君自己都不在乎那点供奉了,飘在墨池上也是浪费,不如拿来做点贡献。”
阿福不可置信的看着玄女。
她自己说服自己:“待本尊查明黑雾来路,还给他就是了,日后再记他一笔功劳,岂不是两全之计。”
说干就干,她领着阿福直往玄股国去。两人站在云端,在玄女施法前,阿福诚恳问道:“娘娘真的要这么做吗?”
玄女亦诚恳点头。
阿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