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在十三天一呆,就是七日。
若不是明日琅邪台法会,她作为尊神孤身一人前去,未免有些跌面子,不然她是绝不会去寻这个没良心的五彩鸡的。当然,在路上她也深刻的检讨了一下自己,再怎么生气也不应该将阿福丢下三十一天,一会见到阿福,还是要好好地和他说话的。
玄女站在菊花园里,见着阿福挎着小竹篮,高高兴兴地同菊花仙子一起采摘菊花。他手里捏着一朵开得又大又圆地红菊,笑着喊:“姐姐,你看这朵真好看啊。”
菊花仙子转过身看他,愣在了原地。阿福有些疑惑回头,啪嗒,红菊掉在了地上。
玄女长眉微挑,抱臂看他,戏谑道:“你姐姐倒是不少。”
阿福的眼泪是说来就来,一面抹着眼泪,边走边哭边抽噎:“娘娘,你总算来接阿福了。”
她故意问道:“啊,这就哭起来了,我见你刚才,可是高兴的很呢。要不你就留在这里,别回三十一天了。”
阿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将我从三十一天丢下来,全然没想过我会不会受伤,有没有饭吃,有没有地方住。现在来找我,还要说这样伤人的话吗?娘娘还要不要和我和好了!”
菊花仙子站在十步开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玄女见状招招手,让她上前来,和颜悦色地说道:“本尊的小仙童在你这住了七日,给仙子添了不少麻烦。”她从袖子里掏出一颗东海的夜明珠,递了过去,“算作本尊的谢礼。”
菊花仙子没想到九天玄女如此好说话,一点也不像外面传的那样,什么凶神恶煞、冷面冷心。她先摇摇头,垂着脸,有点害羞,“嗯……阿福也帮了我不少忙,这珠子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玄女又将手往她面前杵了杵,“上回的菊花糕还没谢你。”
菊花仙子这才将珠子收下,摸了摸阿福的头,温柔道:“小阿福,回去后要乖乖听玄女娘娘的话哦。”
阿福脸颊通红,小手捏着衣角,不敢看人,含糊地应了一声。玄女看在眼里,乐在心里,领着阿福回宫时,突然问他:“你觉得,菊花仙子同石相般配吗?”
他动作僵了一下,“我觉得,不大般配。”
“哦~”她这一声调拉的极长,又带着点好笑的意味,“那就是同你很相配的意思咯?原来你喜欢温柔体贴这一类的,恕我眼拙,从前竟没发现。”
阿福急忙纠正道:“不是喜欢!我只是觉得菊花仙子很温柔。”他越说越小声:“你觉得她会喜欢我吗?娘娘也是的,偏将我变成小仙童的模样,她只当我是小孩子。”
玄女道:“这事怪我思虑不周,我原想着身边跟着一位年轻俊朗的侍者,时间久了怕是会损我清誉,竟没想到误了你的终生大事。”她思量一番,“你若是真的喜欢,回头我再将你变回来就是,如今战事稀少,我也不需要整日骑着你。”
阿福点点头,又生出一股惆怅来,“哎,要我突然离开娘娘,我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这话,你早些说,我还能相信一二。”两人回了琼台,玄女又使唤阿福收拾东西,再将东西清点一遍。
这回要出趟远门,琼台没人看家,她施了结界,才放心的带着阿福往琅邪台飞去。
琅邪台在渤海之中,四面环海,若不是有法会,确实是个修养的好地方。
岛上分四时令,接引仙仆询问要住哪一令时,她也不挑,只说住人少的就行。
仙仆体贴的添了一句:“四时令是按凡间四季来分,一切都与凡间相同,护体仙术在令中无用。”
“嗯,本尊晓得了。”她不以为然,只说:“住人少的。”
阿福心突然了半拍,总觉得事情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穿过又见春,她脚刚迈进夏令,还没走两步,额头上就浸出了薄薄一层细汗。阿福拽了拽她的衣袖,哼哼了一声。
她寻了一个阴凉地,问道:“除了夏令,没有清净地了?”
仙仆道:“回娘娘,又见春和秋画屏住的人多一些,夏犹清只住了一人,寒江雪地大,空房亦多些。”
玄女想,冷了可以烧炭,可以多穿一点衣裳,热是真折磨人啊。“那就去寒江雪吧,可以凑合一下。”
仙仆犹豫了一下,好心提醒道:“佛陀与菩萨都住在寒江雪。”
她嘴角抽了一下,思量片刻后,毅然决然道:“本尊还是觉得,人少一点才好念佛修法,心静自然凉这话,是没错的。”
夏犹清在一片竹林之中,风过时竹林唰唰作响,心里凉快许多。
院子很大,其中有几间高低错落的木屋,芭蕉树洒下一片荫凉。房屋多由竹子、木头搭就,不同于天宫的雕梁画栋,胜在朴素淡雅。
她没见着要同住十四天的邻居,但是能选这个院子的人,应当也是很怕吵闹的人,和她凑在一块,倒也合适。
她进屋后换了一身轻薄夏衫,又让阿福拽来冰鉴解暑。
夏日午后,满耳蝉声,很容易犯困,两人就窝在冰鉴旁睡了一觉,再睁眼时已是黄昏时分,暑热渐散。她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的太久太沉,头晕沉沉的,提不起劲。
“阿福,煮一壶凉茶喝喝吧。”她说。
阿福还没有要醒的意思,玄女揉了揉脑袋,自己起身去泡茶。
她拎着一个空壶往外走,见文昌帝君正步入院中,他今日没穿红衣,可能是夏天穿红衣服看着就热,他也换了一身天青色,以至于玄女看见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想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