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随性,沿途偶至重大节日如重阳、冬至众人也都下船参与当地百姓游乐,等到刘林一行人到达京城,十一月已过半。 挥别相处近两月的船家,众人为到客栈休息还是如先前租住院落争执起来。 冯峰坚持己见“我说,咱们还是在客栈好,客栈消息灵通,又兼之有许多赴考举人,正可与大家一起参加文会,互通有无,否则光凭我六人闭门造车有何用处?” 姚菱不甘示弱 “租房清净,不会影响学习。要是想参加文会各人随时都能自己去,租房又不曾绑住你的双脚。” “我又不光为了我自己,大家都有好处的,你怎么这么固执?” “你……” 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那综合你们的意见,我们在客栈里租一个院落,好不好?既能沟通又清净” 终于消停下来,马柱子早已联系好车行掌柜赁了几辆马车,带了几个脚力来为几人搬行李。 说了要求,领头驾车的罗车夫自动把马车停在了一家门楼前。 刘林掀开帘子,门前牌匾上金光闪闪印了几个大字“状元楼”,笔力遒劲,意气风发,正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好字。 罗车夫在一旁道 “老爷,您看看,这状元楼如何?意头好价钱也公道。” 说完意犹未尽,又竖起大拇指夸赞“这一条街的客栈,状元楼是这个! 这状元楼的匾额说来还是我们宁状元题的,宁状元当年被劫匪打劫身无分文,还是楼里的掌柜发善心不要房钱收留他一直考试哩,后来状元公中了状元就留下了墨宝给掌柜。 十多年了,来会试的举子现在多半都住在这条街上,也沾沾我们宁状元的福气。” 刘林知道,车夫说的宁状元就是明熙帝登基那年考中的状元,如今已经是从三品高官了。 状元楼听着这么好,大家自然不会反对,都默默赞同住下。桑伯和马柱子分工合作,老人到楼里同掌柜的租房,马柱子则揽下ti li 活,指挥脚夫们搬运行李。 “嘀嘀哒哒——嘟嘟哒哒——米利马拉——”欢快活泼的唢呐声从隔街传来,是喜庆的抬花轿。 几位老爷不由一愣,莫登道“罗车夫,这今儿还有小夫妻成婚哪?” “可不是,老爷,您刚入京不晓得,这成亲的是诚意侯府二娘子和勇敬伯府世子爷呢!这两家早早的就放出话了,今日要摆流水席请京城百姓们祝贺呢! 要不是方才掌柜的吩咐,老汉我也要去吃吃大户人家的筵席的。等老爷们这单做完,老汉今儿就收工赶场去”罗车夫道。 “今日运气,才到就逢喜,看来我们此次运气错不了。离得又近,走走走,去沾沾新人的喜气去——”莫登把几个人硬拗向隔街,一壁高声吩咐桑伯和马柱子做好后勤。 背包的马柱子:“爷!我也想吃传说中的流水席~” 红彤彤的八抬大轿,红彤彤的迎娶队伍,一色儿都是红的瞩目。 随行花轿的喜娘纷纷扬扬地向百姓们撒豆子和铜钱,小孩子们争相拾取。 几人随着莫登的起哄来到状元楼隔街。街道周围早已站满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垫着脚尖,议论纷纷。 “二姨姨,新郎官好俊哦~”这是跟着一家人出来的小女童。 豆蔻年华的少女摇着老娘的手撒娇“娘,你看!好长的嫁妆队!!我也想要——” 还有逗儿子的“幺儿,爹娘也给你娶个嫁妆长长的妻子,好不好~” 岁岁今朝陪燕集,重重锦上花添色。繁华盈目,欣羡满心,这场十里红妆又不晓得要引起多少未婚少女陷入不眠。 眼看花轿敲锣打鼓往东循着街道绕进去,刘林收回视线道“好啦,容宁(莫登的字),看也看过了,我们回去办正事要紧” 远去的花轿旁,随伺的丫鬟朝着轿子道“二娘子,可要饮水?” “不了,小桃,娘和大伯母都说今日不可饮水,我忍忍便好。” 莫愁昏昏沉沉的坐在花轿上,心里也不知是喜是悲? 大伯说“侄女,诚意侯府需要你嫁到勇敬伯府” 父亲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搂着她哭泣道这都是命。 命?这是多么虚伪的一个字。一切不过是利益交关而已。 诚意侯府因为祖父勇猛善战,官家荣登大宝后荣封了侯府,可惜运道不佳,祖父受封第二年就患病逝世。 大伯没什么本事,守孝三年后再要入官场,却是人走茶凉,没了门路。又没办法让官家记起,蹉跎多年,终于费尽心机搭上勇敬伯。 为表两家利益相连,联姻是最好的途径,即使勇敬伯世子风流之名京城人尽皆知。 诚意侯府三房嫡出正当龄的只有她,于是,她成为了两家的桥梁,抹去了之前相看的人家。 女人的命呵!唢呐声声,莫愁闭眼,仰头靠在身后木壁,眼角不由流出一串串泪水。 …… “伯安啊!你行行好,放我出去放放风吧! 从进来客栈,我一直都没出去过了——除夕、元旦,多美好的节日啊!都被你这不解风情的人给怄了。 子常兄,伟升兄,你们说句公道话吧!今天可是元宵啊!花市灯如昼的元宵啊!”活泼的莫登在房里闭门苦读两月后,终于忍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性子活泛,特意央了姚菱管束,免得日日出去潇洒。 重德笑他“除夕看你没有动静,还以为你变稳重了,原来是畏惧伯升啊?容宁,马上就是二月会试,你乖乖的啊。” 莫登哀嚎,撒泼打滚地求来一晚休息,还拐走了颜俊和冯峰。 亥时三刻,莫登和颜俊结伴返回,冯峰不见身影。重德担心“仲恺(冯峰的字)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莫登挤眉弄眼 “伟升兄,我险些忘了跟你说,今日元宵不宵禁,仲恺之前和我说啦,他要明日才回来的,你懂的~” 重德捶他道“好好说话,作什么怪样子,越发不稳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