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她配吗?云楚配吗?她是害死夫人的凶手,要不是她,要不是她桃桃不会从楼梯上摔下来,不会一尸两命!我知道错了,明明以后可以好好过日子的,明明已经认错了。云楚为什么要横叉一脚?冲着我来啊!她对着林桃做什么!林桃做错了什么?”
管家意会地将她领到最偏僻的杂物间,在里面很费力地塞进一张很小的床。金妙妙没有看懂对方复杂的神色,只知道头发被很轻地揉了下,“图什么呢?妄想一步登天,反而害人害己,只是苦了孩子啊。”
就像历史的再次重演。
金融华唯一一次蹲下腰,深深地看了她的脸很久。他眼神清明时,第一次敢触摸肖似他面容的孩子,“你叫金妙妙,对不对?”
明明是很简单的问句,金妙妙却觉得眼前的男人疲惫到随时就要倒下。她固执地摇头,“不是金妙妙,是妙妙。”
她清楚地知道金家容不下她。
男人恍惚地大笑出声,大笑地落泪,似疯似魔,很久才说,“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任何人。”他看着金妙妙淡而远的瞳孔,“妙妙,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怕。”
不要怕。
看见他割腕在浴缸里时,亲眼看见母亲躺在病床上垂老衰败的面孔,跪在墓碑前任凭大雨从发流进衣领里,被林颜中拿起篮球砸向脸时,被林颜在有意无意地带着同学孤立时
不要怕。
一代宗师金延中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不知道能恨谁、不知道能怨谁。稚子无辜,但他怎么面对这样一个来入不正,甚至可以说间接性害死了亲子的孙女?
金延中说:“我不会向外界承认你的身份,但我会尽到养育你成年的义务。等你到十八岁以后,就离开金家吧。”
她的生活从阁楼里变成了实验室。金延中不会带孩子,连金融华小时都是被放养着长大,金妙妙就安静地坐在实验室外,翻看金延中书架上的资料。
她十二岁时。
林颜中拿下化学国际竞赛奥委会的金牌,在摄像机的盲区,附在她耳边说:“野种就是野种,哪怕你努力那么久,不也永远是第二名?”
你永远屈居我之下。
你是云楚的女儿。
你的存在害得一个家庭分崩离析。
你害死了我姑姑。
林颜中说:“妙妙,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这像一句深入骨髓的诅咒,时常让她夜半惊醒,一坐就是一整晚。
所以在拿到肺癌晚期报告时,出乎所有人意料,金妙妙只是淡淡地拿起报告,“好。”
我去死了。
你们都得偿所愿了。
应该会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