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哥,你才说侯爷卧病,诸皇子都送礼慰问,只是我记得侯爷一直拥立太子,怎的还要打点三皇子等人吗?”
“你对前朝之争到底还是不了解的。灵儿,这里头的水深着呢。”温召呷着茶缓声道,“当今陛下膝下不过只有四位皇子。五殿下尚未成年,一向不涉朝堂,自然不懂得对侯爷拉拢示好。能对太子殿下和侯爷构成鼎足之胁的,不过只有那帷幄二子。说起来这两位殿下也着实难缠,一个是大权在握意气风发的贵子,一个是左右逢源看似清白的闲王,近年来不声不响勾连了多少侯爷昔年的势力。便是面上风平浪静,内里却早已势如水火。侯爷着了他们多少闷招,都苦于抓不住尾巴,不能主动撕破脸面。如今还要成全他们的贤名,哼……”
“听你这么说,三皇子和四皇子当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难为侯爷为衷廷戎马一生,老来还要因为他们殚精竭虑。”我蹙眉道,“还好陛下仿佛对太子尚算亲厚容忍,侯爷倒也算是在朝堂有一个牢固的靠山。”
“什么靠山啊!”温召啐了一口道,“如果有的选,我倒希望侯爷是宫帷一党了!你就说,今日侯爷派我往东市送回礼,各家大员无不毕恭毕敬,偏生在太子府吃了闭门羹,以小小风寒为说辞便推却了侯爷一番好意。虽说侯爷他老人家性子好,一向受惯了殿下的古怪脾性,可外人瞧见了却叫怎么一回事呢,这不是白白叫宫帷党看笑话吗!这下好,有了咱们太子爷做例,以往就有心归顺三皇子的几个大臣干脆也不买账——反正太子都给侯爷没脸,没得乐得向三皇子买个好罢了!”
“这个太子怎么这般不懂事!”我不满道,“当真是仗着皇上宠幸,便如此肆无忌惮糟蹋侯爷对他的心思吗?”
“侯爷对他的心思是糟蹋不完了,可其他大臣的眼光何等敏锐。”温召冷笑道,“眼见宫帱扶不起来,侯爷在朝中是愈发的孤掌难鸣。只怕来日这刈州的天,没准也会变了风向。倒也曾有门客劝谏侯爷选奉明主。只可惜他老人家太过注重那些虚无缥缈的伦理道义,直言誓死守卫嫡子储位……”
“古板!愚忠!”我恨道,“侯爷精明一世,如何这一处偏就看不通透呢!”
“人这一辈子总得有点念想。便是心知肚明错了方向,也非得走到无路走到黑,撞个头破血流才能甘心吧。”温召叹道,“要不说什么命数呢,或许侯爷此生的劫难,便是在宫帱身上了。”
如此感叹,已是两下无言。
寂寂几许,便有下人送上精致华美的菜肴。原是我见了温召一时高兴,竟絮絮兴起聊到了午时。
花姨忙完再度入席,倒也减缓了我和温召的沉肃气氛。三人动起筷子,又是一派欢声笑语,暖意融融。
饭毕,不及花姨准备好养伤的补品药膏,温召便急着回侯府复命,只说不能耽误太久,免得惹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