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江蓠心里一片酸涩。
外祖母曾经好歹也是一品诰命,前太尉夫人,娘家也是前朝高官,十指不沾阳春水。
可曾想,到了晚年竟是这般命运,而贺氏落魄,前世她连银子都未接济过。
薛江蓠更懊悔,再次下跪,双手接过外祖母手中的参汤。
贺氏夫人微惊,连忙要将她拉起来:“孩子,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薛江蓠决然摇头,似是在惩戒自己。
“我不起来!外祖母,之前蓠儿有愧,胆小卑微,害你们吃了苦头。今日承蒙外祖母不嫌弃收留我,今后我一定会加倍偿还祖母恩情!”
说完,她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贺氏夫人还想扶她起来,贺承却阻拦道:“祖母,既然她决心要悔,那就由她去吧。”
这才是他印象中的薛江蓠。
能屈能伸。
贺氏夫人长叹一口气,心疼的拍了拍薛江蓠的肩膀。
“孩子,如今贺氏落败,可不比从前,你当真愿意和我们一起吗?哪怕相府那边……”
“外祖母!我愿意和你们一起,你们才是我真正的家人!”
相府的那些人,已经让她心寒了。
前世今生,她分得清谁对谁错。
这句一家人,让贺氏夫人心中触动,眼眶蕴热:“好,我们是一家人。”
入夜。
一道黑影闪过,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翻窗而入,来到贺渊的屋内。
刚进去,便听到贺渊在咳嗽。
他担忧上前:“主子!好点了吗?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是去一趟鸢北,去找神医药算子……”
“鸢北山高路远,药算子也不是那么好请的,你要一去不回,那当如何?”
“可是现在贺氏落魄,太医已经不能为你医治,王爷那边……”
“阿冀,你不必多言,这点病还死不了。燕赤城有消息吗?”
阿冀摇了摇头。
早在贺渊的意料之中。
只见他眼眸微动,大手一挥,蜡烛泯灭。
“夜深了,从明日起,你在暗处多关注关注她,莫让侯府为难她。”
阿冀一愣,想了一会才反应主子指的是表小姐。
一时不明所以,但又怕自己多言,只好点点头,应声退下。
次日。
薛江蓠特意大早出去,想去早市上买点新鲜药材,有利于大表哥恢复。
路过东市的时候,突然想起昨晚和外祖母聊天,提到的舅母。
说是舅母忙铺子的事,去了娘家。
于是她凭借记忆,找到了舅母名下的那间铺子。
可刚到那,就看到两个彪形大汉,在铺子里面横冲直撞,毫不客气地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砸碎!
而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阻挠哀嚎:“郑爷,我求求你高抬贵手,再宽限我一些时日可好?”
可一点也没用。
为首的大汉面目凶狠,一把将前台算盘扔在地上,吓得路人都不敢多看一眼。
薛江蓠一眼瞧见半跪在地的妇人,竟是舅母!
当即脸色怒然,直冲上去。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