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长眼见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却已经可以使用一石多的硬弓,岂能不惊讶呢?
再从贾璘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看了看,他证实了自己所见:相对寻常羽箭较长,箭簇也稍重。
“我平时多有习练。”贾璘拿回弓箭,送回弓囊、箭囊。
什长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不禁再询问道:“敢问你是做什么的?”
贾琏见危险已过,又知道贾璘为贾家露脸,就接话说道:“这是我宁荣贾府的族人,本科乡试的解元!你只叫他‘璘大爷’,就不算你无礼了。”
什长眨巴了几下眼睛,张着大嘴犹豫好久,才开口问道:“宁荣二府的贾家?还是解元老爷?”
“贾家自然都是文武全才之辈!”贾琏替贾璘骄傲地说道。
什长终于确信,赶紧收起了犹疑的神色。他不敢多做这样的神态,以免惹恼了豪贵之家的人。
立刻拱手,什长尊敬地说道:“解元老爷,在下有礼了。”
贾璘略作还礼,镇定地说道:“我只是出于义愤,不满他们那么嚣张。”
什长的心里真是佩服至极:怪不得世上之人,要分三六九等。解元老爷年龄幼小,说话做事的气度却已是不凡。
“其实这连小冲突也算不上,金人倒也不敢过分的。”什长解释后,再看向北岸。
因为有斥候侦察到南岸有大成船只靠近,金人出动了几队骑兵,凑近前来威吓、阻挡。
一时间,北岸的号角声“呜呜”地接连吹响;南岸的各处营砦,金鼓声齐鸣,并有浓重的示警烟火,一道道地腾向天空。
北岸的原野中,那几队骑兵像是黑色的蚯蚓,扭动着丑陋的身体,逼近了淮河岸边。
贾琏和来旺见到这样的情景,再次感到尿急,都迅速地趴在了船舱内。
几百金人的骑兵中,有几人簇拥着一名牛录额真,逐渐靠近岸边。这名牛录额真伸出手臂,冲着淮河河道以及南岸大声说着什么。
贾璘的眉头皱紧,什长连忙说道:“不可再生是非。”
说罢,他仰头看了一下船帆:“扯满帆!”
水手齐应一声,船帆被拉到桅杆顶部,立刻就灌满了西北风。
像是被神人推动一般,这支快船迅速地离开了这片起了小争端的水域。
北岸的金人还在大声吆喝着,大成的水军先后退回了南岸。
贾璘回望了一下那拨金人,再眺望北岸。他的视线所及之处,都是反射着刺眼阳光的沼泽地,却看不到一丛冒出汉家住户的炊烟。
“璘哥儿,科考顺利,今又射中贼人两名,你今年真是顺利,都是‘侥幸’吗?”贾琏打趣着问道。
注视着北岸,贾璘默默地说道:“中得举人,或许是侥幸;射中蛮兵,实属必然!”
贾琏见他神色凛然,心里暗道:总是侥幸罢了。解元啊!那肯定是侥幸;连续射中两个敌人,难道你天生就是神射手吗?
船上几人都不再说话,贾璘的耳中,听得西北风吹动帆席“呼啦啦”的作响。
顺风顺水。
快船行经三国时期陈登陈元龙疏浚的宝应湖,转而向南面的扬州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