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徐辉对于为国效命这种事情,早没了兴趣。这是家天下得时代,虽然打的是为国效命的幌子,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家之利。
徐辉道:“薛将军,实不相瞒,我就是个摆地摊的,哪有什么能颠倒乾坤的才华。只是耳目灵通,嘴上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
薛朝天见状,心中无奈,但仍不死心,随即道:“不瞒先生,朝廷虽然大多数支持天子南巡,但也有部分人坚持与匈奴人决一死战。只要我们在祁西城成功阻击匈奴人,让朝廷上下看到匈奴人并不是战无不胜的,到时候再迎回天子,重整山河指日可待。”
徐辉摇摇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意如水。天子南巡,朝廷上下便再无一战之决心。像薛将军这样的又有几人。先过江的排挤后过江的,这种局面,没有人不知道。大多数的人都在抢着南渡,都指望着把自己的世族提前安插进新成立的朝廷。”
这种情况现在已经发生了,很多官居要职之人,自己虽不能立即动身南渡,但家儿老小都已经抢着先往南方送。这种情况像瘟疫一般,蔓延朝廷上下,薛朝天比徐辉更加清楚。
“哎!”薛朝天把心中的万丈豪情化作一声长叹。
醉仙楼里人声鼎沸,推杯换盏之声不断,刚刚老鸨一说秦琴姑娘马上出来,台下众人听完各个弹冠相庆,像是等了好久的菜终于要上场了,斯文的儒生正襟危坐,尽量让自己显得优雅淡然。
“三百年来家国,八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徐辉喃喃道。
薛朝天一个豪情汉子,此刻眼角竟泛起了泪花。“几曾识干戈!几曾识干戈!”薛朝天一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痛苦涌上心头。
“先生字句,伤人犹胜我手中的匕首,告辞!”
薛朝天说完便转身离去,与他一同下楼的还有几位青衫客,一行人撩开醉仙楼的门帘消失在风雪里。
“看来得立即准备南渡了!”徐辉看着手中的画轴,低声道。幸好有此次醉仙楼之行,不然徐辉还不知道北方的战局已经到了如此迫在眉睫的地步了!
徐辉从旁边唤来一位小厮,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小厮弯腰道了一声好便去了台下。
没过一会,酒楼的老鸨便噔噔噔,踩着楼梯上了楼。“客官,想卖这画?”老鸨正色寻问徐辉。
徐辉点了点头道:“画是好画,不过我是个俗人,更喜欢黄白之物!”
“哟!瞧您说的,这人生人死的,不都是为了这些黄白之物嘛。别看楼下那些人各个自命清高,私底下还不是爱财惜命的主。”老鸨挺着大肚子,脖子上的肉,随着嘴唇上下蠕动。
老鸨也没过多寒暄,继续说道:“这画经刚刚那位大爷一点拨,肯定是掉价不少的。但好在是秦琴那个丫头的手笔,卖个百八十两还是没问题的!”
“那行,你帮我卖了,我给你两成的成交价!”徐辉直接了当的说道。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头,先不说自己亲自上台卖画会不会引起众怒,这醉仙楼也不能看着自己上台卖画砸秦琴姑娘的招牌。
两成的成交价不低,而且徐辉也是个懂规矩的人。老鸨笑呵呵的就把这事给应了下来。
老鸨拿着画直接上了台,用粗壮的手臂把喧哗声压了下去,随即说道:“刚才那位大爷只说画,却不说这是我们秦琴姑娘花了一夜的心思,秦琴姑娘的心思给了他那才是暴殄天物,这幅画到底还是要给一位真正懂秦琴姑娘的公子。”
台下众人先是一楞,随即便叫好声一片。刚刚薛朝天的点画,显然是狠狠的打了众人的脸。此刻经老鸨这么一说,众人才回过神来,各个觉得自己刚刚赞赏这幅画,并不是因为画好,而是疼惜秦琴姑娘的心思。这么一想,每个人的腰杆子又重新硬了起来。
不过这次抬价显然还是受了薛朝天点画的影响,最后的成交价与老鸨估计的差不多。
画被一位公子用一百两拍下,老鸨也很守信,直接拿着八十两沉甸甸的银子交到徐辉手里。
“八十两虽然不多,但购置一所安身的宅院,应该还是够的!”徐辉避免引人耳目,揣着银两直接出了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