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让小马呆在汽车上,自己一人单独往居飒坡去了。小马把脑袋架在车窗上,紧张地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生怕他家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他回去非得被林富顺扒掉一层皮不可。
顺着记忆走了几圈,林珩依旧没发现什么大洞。雪地很滑,虽然出了太阳,也不见得雪有融化的迹象,林珩磕磕碰碰地走着,好几次都快要摔倒,有时他想不如就此摔倒,他滚下山去,说不定就能遇到那个大洞,可转念一想,他这次要是运气不佳,真给摔去见阎王爷了,那多不划不来。
林珩坐在雪地里唉声叹气,等到天色将晚,他只得垂头丧气地照着原路返回,坐上了车回了家。
折腾了一天,林珩也是够累的,本打算收拾收拾自己,看上几本闲书,倒头就睡的,没想到刚一踏进大门,被林富顺叫到了前厅吃饭。
林珩低眉顺眼地坐在一旁,除了挑挑拣拣面前的白切鸡,基本都不怎么动弹,话也少说。
林富顺瞧见儿子这副德行,不知是喜是忧,半晌,语重心长地开口:“林珩,你年纪也不小了吧,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成家的事了。”
“爹,我还早呢。”林珩低头扒饭,说出的话跟蚊子叫似的:“你看李诗雅他们不是也没有娶妻。”
“还早?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姨太太都娶了三个了。”林富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跟李诗雅他们比,他们虽然没有娶妻,但好歹也有几个相好了。再说说你,咱家的丫鬟不是没有水灵的,前两年你大娘把小翠塞你房里,你也是不要。”
林珩吐了根骨头,无奈道:“人家小翠和张生郎有情妾有意的,我何苦做坏拆散他们。”
林珩顺势夹了一筷子鱼肉给他爹:“来来来,爹,你尝尝,张妈这鱼烧得挺好的。”
“别给我扯其他的。”林富顺显然没有想从这个话题中跳脱出来,微微变了脸色:“你该不会学了什么臭毛病,有那个龙阳之好?”
两侧的姨太太们,纷纷停下了筷子,神色复杂地瞧着林珩。二姨太压低声音,摇头叹气:“怪不得怪不得,你天天嘴里念叨着李诗雅,出去也粘着他。”
林珩半闭着眼睛,想死的心都有了:“二娘哟,我何时念叨着他了。我也想有佳人相伴,只不过没碰上对眼的不是。”
“那好,你跟我去叶大帅府里走一趟。”林富顺把筷子置于小碗上,拍了拍大褂:“我上回见过叶大帅的千金,真是蕙质兰心,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说完不等林珩有所反应,即刻起身,离开了大厅,几位太太也紧跟着消失了。
林珩茫然地坐在饭桌前,他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一桌子基本没动过的饭菜,忽然醒悟。
鸿门宴呀这是。
月光暗得出奇,夜幕仿佛浸了几层黑水,上边没有半个星子。风不急不缓刮着窗子,发出刺耳的声响,厚重的紫色帘子被风吹得漫天飞舞。
叶兰心缩在被子里,连带着脑袋都紧紧裹在里头,她神经质地抓着被角,尽管被子里边没剩多少空气,脸也憋得通红,但她还是不敢把头露出来。
她紧张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
慢慢地,风停了。
叶兰心哆嗦着身子,正准备掀开被角,偷偷吸上一口新鲜的气。身上突然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她登时一动也不敢再动了,心提到嗓子眼处。
隔着一床被子的距离,叶兰心清晰地听见上边传来阴恻恻的笑,嘎嘎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割它的喉咙,声音极其难听。
叶兰心咬着呀,因为害怕,眼泪早已不知不觉地流湿了枕头。
没完没了。
她崩溃地叫了出来:“你给我走开!”
一阵尖锐的笑声过后,四周诡异的安静了下来,被子上也变轻了。
它总算走了。
叶兰心抿着嘴,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掀开被子,对漫无边际的黑夜,贪婪地深吸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去,她就愣住了,随后整个身子疯狂地颤抖了起来。
此刻一只冰凉的手正抓着她的脚踝。
——
第二天,林珩故意睡了一个又一个回笼觉,直到林富顺实在瞧不下去,敲开了他的房门。林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凳子,任由张妈收拾。
二姨太特地叫裁缝给他定做了一身西装,林珩本来就生得一副好样子,明眸皓齿的,穿上后愈发显得他挺拔利落。他拿上各位姨娘准备的花束和胭脂盒,慢悠悠地坐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