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肆目送着江柔止回了别院，直到她渐渐从视线里消失，才叫上了影华，骑上马重新奔赴进无边无际的茫茫夜色之中。

“王爷，你当真看清楚了？”

“这么多年的一起长大，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能轻易分辨，即使只是刚才在马车上一闪而过，我也断然不可能看错。”楚肆的眼神很坚定，不解当中又好似有几分了然，“要是看错了，我岂不是白把止儿送回去了？！”

楚肆二人在将军府后门处寻了个隐蔽的好地点，耐心的等着府中人出来。他知道，将军此刻正在边关作战，将军府中的家主现在应当只有顾婉烟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于情于理，那人都不可能留宿在此。他们现在需要的，只是等待。

其实楚肆心中大体已经有了答案了，有很多事正在他的脑海中渐渐串联在一起。这么多年来，其实发生了很多事，但是在没真正的伤害到他，以及他身边的人的时候，他都选择了得过且过。权利的漩涡太疯狂复杂，他既已选择退出，又何必再染指呢？

但是江柔止不一样。楚肆清楚的知道，他爱上江柔止了，这种陌生的悸动已经很久未曾出现过了。江柔止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小姐，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江柔止的每句话，都像是烈日下肆意生长的野花，带着清香和迷人。

这一生太短了。楚肆想，她到了我身边，我就不会再放了。

所以，当现在楚御对江柔止动手了的时候，楚肆觉得此事不能再姑息。他在拼出那个似像非像的“东”字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有点明白了。但是他当时不愿意相信，因为当时，他并不觉得楚御有理由去伤害江柔止。

当他看到楚御和顾婉烟这场深夜的会面时，他才恍然明白，这真是一场，合情合理的阴谋。

……

楚御和顾婉烟在一间暗室里面对面坐着，楚御面若春风的微笑着，不动声色，顾婉烟脸上却写满了阴鸷。

“顾小姐，我有一事不解。”楚御双手交叉，问道。

“有话快说。”

“楚肆这个纨绔的性格人尽皆知，这么多年来，他身边的女人就没断过，你何必偏偏对一个江柔止过不去？”

“我跟她过不去？！”顾婉烟闻言似乎有些愤怒，“诚然，楚肆身边的莺莺燕燕有过很多，但那些都是些过眼云烟罢了！他几时带人到家里去过？！”

楚御挑挑眉，又点了点头，算是肯定。

“我，顾婉烟，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女子。我爱了他这么多年。”她嘴角倏然勾起了一抹微笑，在烛光之下，是凄美与艳绝，“我熟悉他的每一个样子，包括现在，他动情的样子。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楚御低敛着眉眼，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默默的端起了桌子上的杯子，将其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她受伤了，生病了，楚肆一定会温柔的问她痛不痛，她若是哭了，楚肆一定会为她擦去泪水吧，”顾婉烟又接着道，“可是我呢？我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他，甚至根本不可能爱我的他，倾注了我的韶华，”

“可是又有谁来问问我，问问我痛不痛呢？”

她说完这最后一句时，一滴清泪终于从她浓妆艳抹的眼角流了出来，将绯红的眼妆晕了开来。顾婉烟飞快的擦干了眼泪，顷刻又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好像刚才的软弱，未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