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微微战栗,思绪回转,睁眼却见一阵风来,吹拂落花满身带香。
任由花瓣飘落,她定定望着,淡淡问道:“千岁怎么说的?”
小黄门回报:“千岁大人说此等小事公主做主即可。况且如今已是八月初,公主又得了管辖后宫之权,三公主的嫁妆便得公主多费心。”
“嫁妆?”她冷嗤一声,暗道谢必安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儿,纵使深陷泥淖委身阉党,她可没忘记昔日的仇恨。
当初,朝堂上下一致认为兰章公主往长鸮和亲,成为新一任的延平王妃已是板上钉钉。嘲笑贬低她的人多如牛毛,其中最狠的,便是秦青阳的母妃,佟氏贵妃。
她嘴角噙着冷笑,自虐般的,细细回想着,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佟娘娘那时悬着一颗心,日日担心自己的女儿被选去和亲,后来打听到是兰章公主,松了一口气不说,还反过来跟着众人一齐落井下石。
心里得意,便少不了在人前讨巧卖乖。问起来便长吁短叹道:“公主可怜,一落生就没了母亲,虽说尊贵无双,但到底没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不是我这个佟母妃里里外外打点着,又有谁心疼公主呢!”
说得人人为之动容,为自己备嫁妆的事她也一手包揽,什么好东西都往礼单里填,是给自己不假,可她在里面捞的也不少,甚至比给自己的多几番。
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她捞的那些好东西正好都能用在她那宝贝女儿身上了。
这般想着,她勾勾嘴角吩咐道:“打发人去请示佟娘娘,问问三公主还需要什么,还有,唯一的儿子被亲生女儿砍下头颅,她怕是还没瞧过吧,把四哥哥的首级给她送去瞧瞧。想必近些日子难过的紧,怕她忧思过度,把上好的鹿茸紫参也送些去为她补气宁神,就说是千岁大人和兰章公主赠她的,为着她以前对公主的情分和恩德,便请她好好受用。”
“是!”
她唇角勾起,心情顿时大好。怪道圣人说不怕君子落俗,就怕小人得道。她自认不是君子,也不想做君子。今日得道,定然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小夏子手拎拂尘迎面走过来,满脸堆笑谄媚道:“公主,萧政通因侵吞中秋朝廷拨给咱的七十万两金而抄家。我们爷派人大大小小抄出了三百万两黄金,千岁大人的意思是,将这些钱尽数交给公主,请公主裁度。”
秦章仪冷哼一声:“瞧见了吗?别说七十万两金,饶是三百万两黄金,咱们的千岁大人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这话下人们是不敢接的,她也浑不在意,只是轻飘飘吩咐一句:“依照旧例,八百里加急,给陆大人送去苏杭。”
又赏了一会儿花,顿觉困顿,便吩咐小女使一壁回了宫。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咸阳城在暮色里缓缓褪去它白日喧嚣的生气与活力,渐渐显出三百年历史的庄严肃穆之态。
二皇子秦桓知的兰亭宫灯火通明,因着这偏僻的地方来了贵客,一时人人自危,走动间也谨慎了些许。
秦章仪晌午回了宫,却觉得这凌烟阁没有一处看的顺眼的,坐卧不安。心神不宁到纵使焚了最名贵的安神香亦不济事,便来找二皇兄喝喝茶下围棋。
眼见窗外天色由既白转为花青色,秦桓知无奈笑笑:“小妹,皇兄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