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空寂的房里沉默半晌,秦章仪默默感受着自己一寸又一寸的冰凉的肌肤被这人滚烫温暖的体温熨帖,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心头酸胀极了,她只当心口痛的毛病愈加严重了。
谢必阒然盯着她问道:“臣听闻公主今日砸了一桌的膳食,一口没用。”
她不可置否,讥讽道:“九千岁大人的消息向来灵通的紧。”
谢必安笑而不语,只是从带来的食盒里拿出一份珍珠翡翠白玉粥,细细舀了一汤匙递到美人儿嘴边道:“公主不若尝尝这个。”
秦章仪别开脸,躲过嘴边的汤匙道:“且放下吧,本宫有手,可以自己用。”
谢必安一滞,那双拿着汤匙的手在空中悬了半晌,这才失笑道:“公主非要如此告诉臣,自己不在乎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章仪一滞,心口那阵疼痛又缓缓延烧上来,忙不迭别过头去道:“你在说胡话吗?本宫为什么要在乎?”
谢必安盯着她,目光如炬,咄咄逼人道:“公主有在乎的理由。”
眼见她嘴角一垂,眉宇间极深重的戾气暗暗凝聚,他极快的擒住她伸向那碗粥的手,一味含着冷冷的笑意道:“别摔,您就是摔再多东西,心里的魔障亦不会消解半分,摔东西是不济事的。”
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正欲反唇相讥,却见他站起身道:“昨日夜间何姑娘说腿上有伤,行动不大稳便,微臣总也放不下心,总归人是臣救下来的,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她眉色一敛,瞪着他明媚一笑:“确实是该去看看,那也请千岁大人代替本宫问好,也为今日的无礼向何鸢姑娘赔罪。”
谢必安亦笑道:“臣一定将公主的话带到。”一壁说着径直走了。
本是想驳倒他,他却单方面控制着断了博弈,无力感袭来,只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绝望的了。气闷之下又想砸东西,却又想起他说摔东西是不济事的,这便是又添了一层堵。真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堵的紧却丝毫无法发泄出来。
她欲问今日马文轩一行人如何行事,也欲问闹市纵火一案可有眉目,谁知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只叫来小夏子一一细细问过。
从那以后的十日里,谢必安竟再没有来过凌烟阁一次。
秦昭帝五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
这一日,为期十天的连阴雨将将过去,雨过天晴,气温回升,阳光明媚。
秦章仪差人在屋外飞檐下放置一把黄木醉翁椅,正躺在上面养神晒太阳,小女使沏了一壶六安瓜片放在青玉案上后,在秦章仪耳边不经意道:“今儿一早,千岁爷要去视察漕运河道,知道何姑娘的父亲便是管理河道设施的吏官,想来对此地熟悉,便带着她,两个人一早儿便同乘坐马车出门了。”
秦章仪一愣,转而换了个更舒服的躺姿才懒懒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