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变故

白露霜脸色一红，嗔怪了她一眼，将信件小心放进了自己常看的书中，嘴角难以抑制的笑意仍然褪不去，走到了床上。

甘棠把灯一盏一盏熄灭，走到房间门口守夜起来。

辗转反侧的白露霜终于累了，仰着头愣愣地看着床顶的花纹被月光勾勒出一丝丝的银光，无法入睡，她想起了自己在归途的夫君，又想起了自己孤身熬着度日的父亲。

突然，她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好像是窗外的山茶，她的瞳孔渐渐缩小，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年幼的时候，她生了一场大病，母亲目不交睫地照顾她，喂她喝药，给她擦拭身体，父亲也时常陪伴在母亲身旁，许多次醒来，白露霜都能看到她的父亲和她的母亲互相宽慰的场景，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暖。

这是她印象中，母亲在时她最美好的记忆。

白露霜嘴里念叨着爹爹、娘亲，眼看着就要拉到父母亲的手时，心脏却猛地一疼，她张开双眼，就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在她的床边站着，一道银光反射到她的眼中，花了眼睛，也是在这刹那间，匕首又一次刺向了她。

白露霜想要喊人，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甚至鼻息也无法控制，黑袍人紧紧捂住她的嘴巴，白露霜痛得要命，拼命地挣扎，用脚去踢黑衣人，想要挣脱黑衣人的控制，她想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来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招惹到了谁，可对方压根不给她机会让她能够逃跑，也不让她开口，膝盖顶住她的腹部，一手按着白露霜的肩膀，手里的凶器接连刺入她的身体，直到她浑身发颤，意识模糊，再不能挣扎，余光只瞥见那少见的六根手指，上面还有一个暗红色的胎记。

良久，那名男子才停下他的残忍行为，用手指放在白露霜的鼻前，试探她的呼吸。

白露霜终是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地上的血泊中，双目无神，已经疼到麻木的她眼看着身体被黑衣人浇上了桐油，看着大火升起，她的浑身逐渐燥热，甚至能感受到衣服在被火焰肆虐。

突然，火焰消失，尚且少年英俊的父亲拉着她的手，迎上白露霜的探究的视线，他的眸子很亮，有些紧张地喊着她的名字，“霜儿，你醒了吗？认识为父吗？”

——新年刚刚过去没多久，刚入冬的京城还是很冷的，雪也不知道落了几场了。

白府二房，山茶阁附近，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女童正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虽然身上裹着被子，但她依然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红润如樱桃般的嘴唇已经发紫，一点生气都没有。

白二老爷白典朴，端端正正地守着那张躺着少女的床榻，眼睛没有一片清澈，唯有无尽的空洞和明亮。

他看不到，却能听见她奶声奶气的嗓音，缓缓伸出手，探索着摸向了枕头，又摸向了她冰冷的小脸。

还记得去年，她的小脸都圆圆的肉嘟嘟的，捏着很舒服，再瞧眼前的这个模样，如今一连三天都不醒，没有办法好好吃顿饭，好好喝个水，现在已经消瘦了不知道多少。

要是他的双眼能够视物，知道女儿的样子，他或许就可以更好更细心地照料她，想着能让她恢复得更好一些。

“霜儿，别害怕，爹在，啊，乖。”白典朴走上前去坐在床榻边，将女儿放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握住。